渡我(33)
第二天清晨,周绛在护士站要了杯黑咖啡。她刚抿了一口,就听见走廊上一阵骚动。转头看去,赵侑谦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周老师,这是安城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李队长。”赵侑谦介绍道,“他们接手了你父母案子的调查。”
李队长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周小姐,我们初步判断这起车祸与您父亲调查的教材案有关。嫌疑人已经锁定,但需要您配合做一些取证工作。”
周绛握紧了咖啡杯:“我能做什么?”
“您父亲办公室和家里的证据可能已经被破坏,但他有没有交给您什么材料?”李队长问道,“比如U盘、文件复印件之类的?”
周绛摇头:“我一直在国外,爸爸没给过我”
她突然停住了。上个月视频时,父亲确实说过要寄一本珍贵的古籍给她做研究参考,但因为地址问题耽搁了。当时她还奇怪,父亲从不干涉她的学术方向。
“可能有线索。”她转向赵侑谦,“我需要回趟家。”
赵侑谦立即领会:“我陪你去。”
周家的公寓位于安城一中教职工小区,简单而温馨。周绛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熟悉的书香扑面而来。客厅墙上还挂着她大学时的毕业照,笑容灿烂无忧。
“爸爸的书房在那边。”她指向走廊尽头。
书房里整齐摆放着各类教育学和文学书籍。周绛直奔书桌,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那是父亲专门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
抽屉空空如也。
“被拿走了”周绛的心沉到谷底。
赵侑谦却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书籍:“你父亲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书?不常读的那种。”
周绛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教育心理学》!爸爸最讨厌这门课,但书架上一直有本老版教材。”
她在书架最上层找到了那本蒙尘的教材。翻开扉页,一张微型存储卡静静地躺在夹层中。
“找到了!”周绛如获至宝。
赵侑谦接过存储卡,眼神复杂:“你父亲很聪明。这类教材再版频繁,很少有人会动老版本。”
他们刚准备离开,门铃突然响了。周绛透过猫眼一看,是个陌生男人,神色警惕地东张西望。
“不认识。”她小声说。
赵侑谦立即将她拉到身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上来,有情况。”
不到一分钟,两个穿便衣的壮汉出现在楼梯口。陌生男人见状,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楼道中。
回医院的路上,周绛紧握着那张存储卡,手心全是汗。赵侑谦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安排安保,语气冷峻得吓人。
“从现在开始,你父母病房外24小时有人值守。”挂断电话后,他对周绛说,“我的人也在这家医院住下,有任何异常立即处理。”
周绛转头看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赵侑谦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因为这是你最重要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绛的眼眶发热。她别过脸看向窗外,不让赵侑谦看到自己的失态。
存储卡交给了李队长。两天后,周绛在病房里接到了他的电话。
“证据确凿,已经控制了教育局副局长和三家教材供应商的负责人。”李队长的声音透着疲惫与兴奋,“多亏了你父亲的资料,整个利益链非常完整。”
周绛长舒一口气,看向病床上已经恢复意识的父亲。周书郁虚弱地对她笑了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谢谢您,李队长。”她真诚地说。
“别谢我,谢赵总吧。”李队长压低声音,“没有他施压,这案子不可能破得这么快。对方背景很深。”
挂断电话,周绛走到窗前。楼下花园里,赵侑谦正在打电话,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这十天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处理各种事务,安排最好的医疗和安保。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云晟董事长,如今却为了她的家人奔波劳累。周绛想起三年前自己的决绝,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晚饭时间,赵侑谦提着食盒走进病房。他熟练地帮周书郁调整床位,又为谈樱垫好靠枕,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商人。
“叔叔阿姨,今天有您们爱吃的清蒸鲈鱼。”他微笑着打开食盒。
周书郁打量着赵侑谦,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感激:“小赵啊,这次多亏了你。听绛绛说,医疗费都是你垫付的?”
赵侑谦盛汤的手顿了顿:“您别放在心上,我和周绛是老朋友。”
这个称呼让周绛心头一刺。她接过赵侑谦递来的汤碗,指尖不小心相触,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老朋友?”谈樱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我们家绛绛从小就不爱交朋友,能被她称为朋友的,一定很特别。”
周绛的脸瞬间红了:“妈!”
赵侑谦却轻笑出声:“阿姨说得对,我很荣幸。”
晚饭后,周绛送赵侑谦到电梯口。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医生说爸爸下周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周绛打破沉默,“妈妈恢复得也很好谢谢你。”
赵侑谦按下电梯按钮:“不用谢。存储卡里的证据很关键,叔叔很勇敢。”
电梯到了,发出叮的一声响。赵侑谦迈步进去,转身时突然说:“我明天要回江市处理些事情。安保和医疗团队会留下,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周绛点点头,却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伸手拦住:“赵侑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