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日思美人(128)
此言一出,大军便沸腾了。那使臣亦满足地笑着退后,将自己夹在大军之中,前后都有人庇护。
二十万大军高声呐喊,仿佛每一口气都充满了力量,喊声震天动地,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胸膛。脚下尘土飞扬,手中兵器泛着森冷的寒光,随时准备撕碎敌人。
陆怀川知晓,这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是少年士兵的一腔澎湃热血。
大军接令随陆怀川在隘道中越行越远,越走越深,直到几乎狭窄的隘道容不下他们这样庞大的队伍时,陆怀川才下令停下。
紧盯着前方未知状况的隘道口,他不敢再冒进。
“不可停!眼下停一时便是延误最佳战机!将军,绝不可停!”
身后是使臣喋喋不休的聒噪喊话,陆怀川半点不入耳,眉头紧锁思忖了半晌,即刻转身道:“撤!”
他话音甫落,那使臣便要挤上前去,开口反驳。
岂料还不等他开口,隘道上方骤然传出响声,继而响声越来越大,宛若雷声轰动,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第72章 她可安好?罪魁祸首是她,……
陆怀川抬眼一看,只觉五雷轰顶。
——山巅四处数不尽的滚木巨石不间断地砸落下来,隘道中许多士兵无处藏身,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哀嚎不止。
滚木巨石终究是有数的,陆怀川率军以盾为抗,才终得以撑住半个时辰。
见终于无木石自上滚下,容不得陆怀川思索,他长枪一指,高喝:
“撤!”
“撤!!”
山巅之上,负手而立,叫长风荡起袍角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长息军兵退的狼狈仓皇情状,轻蔑一笑,道:“陆怀川,那可是陆怀川啊,他也有今日。”
这男子身后一黑衣人接话道:“是,将军。如此,他二十万大军死伤枕藉,我们此战,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这男子闻言眼眸锐利,紧紧盯着陆怀川撤退的方向,喃喃:“不。”
“此战,还不算完。”
黑衣男子惊疑道:“将军这是何意?”
“本将军要让陆怀川知晓,打败他的,究竟是何人。”
“将军!可是……可是公主交代过,不可……”
他回转视线钉向黑衣男子,冷声:“不可什么?公主只交代过不可伤了陆怀川,本将军现下不过欲乘胜追击一番,为何不可?”
那男子愁眉苦脸地看向他,“这……”
*
沈子坤拧眉盯着身前的男人,又与身旁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犹疑道:“你便是,齐王?”
萧煦神色从容,拱手在沈子坤马前作了个揖。
“正是。本王不察,令沈将军久候,还望将军与诸将士,海涵。”
沈子坤放下等了许久又叫人拒之门外的怒火此刻莫名散了个干净,却又叫无端的古怪情绪堵在心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虽不甚了解长息,对这位齐王殿下也知之甚少。可来时公主叮嘱,齐王面冷寡言,性子也不算温和,若是他言行有什么不中听不中看的,不必在意,并非有心。
他心道这齐王是个孤高冷傲的主,适才拒之门外这一遭他已印证了先前的想法,可眼下……
向他拱手、作揖,言辞间进退有度,有礼有节之人,不也正是这齐王么?
“沈将军,现下可随本王进城?”
萧煦再开口,点醒了苦思不解的沈子坤。
眼下站在他身前的是真真正正的皇亲王侯,莫说身处长息,纵是此刻在大盛,他亦受不起萧煦如此礼待。
他旋即撩袍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末将沈子坤,奉公主之命,携四千羲和军,前来襄助殿下!”
萧煦垂眸,神色松动,漫天的风沙席卷而来,吹得他墨发狂飞,眼底湿润。
他微眯了眯眼,哑声开口:“義和军……”
“……她可安好?”
沈子坤不曾想到他开口问的是这话,迟疑一瞬,方回:“公主身康体健,无一不好。”
“那便好。”
随萧煦一路进城时,沈子坤仍是满腹疑虑。
忍了许久,在半只脚跨入府门时,他到底是开了口:“殿下,方才城门口拦我等之人口口声声言道是奉了小将军之命。这小将军……”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呜咽声自身侧传来。
沈子坤一愣,回眸看去,只见右首有一落了锁的暗房。
萧煦的声音恰在此刻淡淡传来。
“手底下人不听话,叫本王关在此地好生反省着,将军见笑了。”
沈子坤这才恍然,忙笑着摆了摆手。
话罢便接着随萧煦往前走。
萧煦手指一处房屋,道:“将军在正阳城便暂居此处。”
沈子坤闻言拧眉。
他不傻,这分明是主屋,怎是他能住的?
“殿下,子坤不敢!”
萧煦语气平淡:“将军不必惊虑,本王不住此处,主屋本就无人居住。”
“那殿下是?”
“本王同破青天将士吃住一处,在城西大营中。”
沈子坤即刻拱手抱拳,语气坚定:“殿下,末将虽非长息兵,然我羲和军亦不是来享福作乐的。还请殿下一视同仁,正阳城内将士们如何吃住,我等便如何吃住!”
萧煦眼底浮上浅淡的笑意。
“好,配做她的兵。”
萧煦敛下眼,眼前蓦地闪现那日云端宁因云恪的一封信而走时的神情话语。
她总是那样执着、坚毅,又带着不管天崩地裂的勇气与魄力,似乎能将一切做成,似乎万种艰险困苦于她不过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