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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日日思美人(84)

作者: 扶月归 阅读记录

云端宁仿佛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怔然凝望着他,猛然记起当时渚安栖流所灾民闹事,他仿若不闻,却在她来时,问:可用了饭?

彼时萧煦眉眼言语,温声情态,与眼下一般无二。

云端宁摇了摇头,凤眸微凝,沉静地看向他,只轻声道:“宫里可是来人了?”

萧煦看向她的一双鹰眸深不见底,徐徐颔了颔首。

云端宁默了默,道:“殿下即刻便入宫么?”

萧煦不言,接着点头。

“羲和等殿下回来。”

萧煦抬脚缓步走近她,在她身前站定。

他垂眸看着云端宁,喉头滚动,身侧手欲要抬起,微颤了几息仍是没有动作。

“叶靖安一事非同小可,本王此番入宫,祸福无定。那毁堤传谣的幕后真凶必会有所动作。若本王回不来,你一人无力抗衡,便去寻陆盈溪,她能助你一臂之力。”

云端宁身子一僵,有些愕然地看向萧煦,只见他神色坚定,言语掷地有声,交代得如此完善,似是下定决心般。

此事,似乎比她想象中,更为棘手一些。

云端宁红唇微颤,缓了半晌,她方回:“即便那徐拂月如何攀咬胡言,陛下,想来也不会轻信他一面之词……”

萧煦唇角轻掀,讥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他一瞬不眨地看着云端宁,眸光落在她那颗红痣上,衔着笑意哑声道:“记得本王的话,若有难时,便去寻陆盈溪。”

话罢,他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跨出了殿门。

云端宁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良久无言。

出了王府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外头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永嘉三十二年的初冬,第一场雪落在了今日。

萧煦轻扯了扯唇角,抬眼环视这大雪纷飞,眼底一派凛冽,寒光毕现。

看来今年的青鸾山,是去不成了。

皇城之中湿冷干燥,左右垂首低眉的宫人口呵白气,自他身侧匆匆快步走过。

萧煦挺身立于茫茫雪中,漫天大雪簌簌而落,散在他的鬓发眉边,玉冠肩头,他分毫不动,像是一把冷峻锋锐的长刀,霍然直刺入雪地中,荡出势不可当的铮铮之音。

约莫半个时辰,高德禄方才撑着伞自大殿中出来。

他见萧煦已然淋成个雪人一般,心下轻叹口气,弓身将手中伞朝他身侧略挪了几分,道:“殿下久等了,陛下请您进去。”

萧煦闻言微微颔首,抖落肩上风雪,便阔步走入殿内。

萧启策高坐殿中,身侧负手而立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徐拂月。

萧煦抬眼瞥见他后毫无情绪,便撤回视线,并不多看殿上人一眼,只垂眸撩袍拱手屈膝,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殿上萧启策默了一瞬,方冷冷启声道:“你可知罪?”

*

萧煦入宫已近一日。

日落后风雪愈重,云端宁身披一袭胭脂红狐裘立于门前,寒风呼啸,撕扯着她的狐裘下摆,在如玉白雪地里,摇荡着夺目的嫣红。

她忽地伸手接住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看着它在掌心消融。

身后是积雪叫人踏动的窸窣吱呀声,她并不回头,也知晓来者何人。

拢起掌心收回狐裘里,她轻声道:“先生似乎并不忧心。”

苏悭有些古怪。

自徐拂月这个所谓证人入宫攀咬,再到今日萧煦叫那来者不善的旨意急召,他是何处境早便摆在明面上了。然从始至终,苏悭都不曾有半分忧色。

若他平日里是个端方持重的人便罢了,可饶是云端宁这个不曾与他有多熟稔的人都

清楚,苏悭喜怒形于色,是个不善掩饰情绪的人。

照平日里,早便不知急成什么模样了,岂会如眼下般沉寂静默,无所作为?

更为重要的是,萧煦临走前,竟是让她去寻陆盈溪庇佑也只字不提苏悭。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云端宁一面转身同他对视,一面道:“羲和想请先生同我说句实话,叶靖安与陛下,究竟是何种关系?他这一事,若当真叫那徐拂月攀咬上殿下,可有转圜余地?”

苏悭摇了摇头。

“叶靖安,对陛下而言,曾是这世上唯二重要之人。”

“想必公主也有所耳闻,陛下其实性情偏执冷戾,甚至还有传言道他不近人情。但叶靖安是个例外,甚至远比他膝下三位王爷来得重要许多。当年漠尧之战,是军中出了叛徒,致使我军大败,叶靖安便是自那时重伤。陛下震怒,将与此事有关之人一概杀尽,其中当然有不少无辜之人,只是事涉叶靖安,他是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

云端宁愕然一滞。

“若他在陛下心中分量如此,何以盘踞渚安七年,壮志难酬?”

苏悭长叹一声,幽幽道:“陛下是为了保护他。”

“叶靖安是陛下年少挚友,情深义重。当年那漠尧之战,虽说摆在明面上的是他右膝不慎中箭,箭头淬毒,剧毒入骨致使自此瘸腿,然事实原比这严重许多。他实则还另受重伤,引发旧疾,鬼门关走一遭,险些丧命。陛下自此便杯弓蛇影,命他闲居渚安,再不许他上战场。可他是谁?他是马背上征战四方的叶靖安,不是赏花逗鸟的空头将军。是以这七年来,他无数次奏请重回奉天未果,众人大都猜测,他必然对陛下颇有怨言,这不是秘密。”

不是秘密,是以这毁堤之谣便更加顺理成章。

云端宁狐裘下的素手紧了松,复又紧握。

“先生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再无斡旋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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