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日思美人(85)
“不。”
苏悭抬眸,一双眼睛在风雪里闪着光。
“子温不会有事的。”
云端宁开始认真地打量他,直觉告诉他,苏悭身上,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先生若心中已有对策,不妨直言。”
苏悭望向云端宁,唇瓣翕动,良久,苦笑一声。
他流转眼眸,将这肆虐的风雪尽纳于眼底,轻声道:“公主,有些人,有些事,就如这漫天大雪一般,若叫人拢于掌心窥探分明了,消融便是注定的结局。”
云端宁见他眼中闪烁,一滴热泪陡然自眼角滑落,融去鬓角落着的雪花。
*
再一次踏入这阴冷湿寒的大殿中,裘思道心底,较以往都多了几分底气与坦然。
再不像以往那般惴惴不安,忧心有命走进来,是否没命走出去?
无他,只因传谣构陷叶靖安、逆转风向随机应变,策反徐拂月嫁祸齐王一事,他做得实在是滴水不漏又大获全胜。
主子交给他这么多事,他到底是顺利办成了一回。
他在大殿中央站定,撩袍熟稔地跪下,低眉等待殿上玉主子的吩咐。
半晌,殿上人终于开口,一句话轻飘飘地回旋在殿中,散落在裘思道耳里。
“理政殿里,情况如何了?”
裘思道头又低了几寸,恭敬回道:“御前伺候的太监是咱们的人,他那儿来的消息,齐王先是在殿外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进殿面圣后陛下震怒,将其打入大狱,听候发落。听他言语,陛下暴怒已极,想来断不会轻拿轻放了齐王。”
“那徐家子呢?”
“他自言是叶靖安之徒,是以颇受陛下礼遇。”
玉公子声线一转,哼笑了一声,道:“他可是见过你?”
裘思道一顿,忙回道:“我那日见他时戴了面具遮掩面容,他断乎认我不出的。”
这玉公子却是理了理袍袖,起身缓缓走下殿,停在裘思道跟前,慢声道:“只不过遮掩面容,你身形声线,如何作假?怎敢断言他认你不出?”
裘思道闻言眉头紧锁,声音发着颤,问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
他蓦地一震,双手撑地,垂首叩头,道:“思道明白了。”
第48章 身世大白我将这个秘密藏了二十余年………
今年的雪较往年都要烈许多,风雪漫卷,将整个齐王府重重裹住,府内是一派朔风刺骨,萧条冷寂。
昨日午时宫里已传来消息,齐王暗害将军叶靖安,致使龙颜大怒,已然落狱。
太蹊跷了,太荒唐了。
这整件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古怪。
云端宁百思不解,萧煦与叶靖安毫无牵扯,传谣害叶靖安于他无利反有害,他有何理由多此一举?然仅凭徐拂月三言两语,陛下竟深信不疑,不分青红皂白便一举发落了萧煦。
难不成叶靖安在陛下心中,竟是有如此分量?分量之重以至于让他昏聩冲动,是非不辨?
她思绪尚在纷乱之中,不防听院外声音嘈杂,吵嚷不休。
萧煦入狱,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是谁这样不知分寸,大吵大闹?
她拂袖拧眉,起身推开房门,抬眼向院外瞧去。
只见院外雪霁正泪落涟涟,欲往门外跑去,沉香同云开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将她拦了下来。
云端宁见她哭成这般,心下一阵烦闷,冷眼睨着她。
“何人死了你哭成这般?”
云端宁此话一出,院内三人纷纷循声抬眼望向她。沉香云开撤开了架住雪霁的手,向她问安。
雪霁听她此话如此狠厉晦气,心下愈发恼了,猩红着眼盯着她,哽咽道:“殿下狱中生死未卜,我岂能冷情无心,于府中不闻不问,作壁上观?”
云端宁冷嗤,她这话里话外,就差指名道姓,戳着自己脊梁骨骂了。
她提裙走下台阶,一步步深陷雪中,走得徐缓又有力。
雪霁看着她一点点向自己走来,直至在身前站定时,她才惶然生出几分怯意。
云端宁带给她的压迫,较那日花园中摘杏初遇时,更显凌厉。
“你有情有义,不愿作壁上观,倒是说说,欲要为狱中的殿下做些什么?”
“或者说,”云端宁陡然逼近她,凤眸微眯,锋芒毕露地寒声道:“你能做些什么?”
雪霁叫她这咄咄逼问下竟是哑口无言,嗫嚅了半晌方才找回底气,竟是直视她,质问了起来。
“我自然人微势弱,做不了什么,可王妃您呢?您是贵不可言的福星公主,又献礼有功,颇得圣心,为何不愿为殿下一试?”
“颇得圣心?”云端宁轻笑,眼尾微挑,睨了她一眼,“殿下是什么人?是陛下亲子。饶是亲子此时尚且锒铛入狱,你心道我一个并不沾亲带故的异国公主,有几分面子能说动陛下?”
云端宁抬脚步步紧逼近她,一字一句道:“抑或是你十分期待看我触怒陛下,乐意看这府里再落难一人?”
雪霁自知理亏,脚下发颤向后退着,但仍是咬牙带着哭腔道:“那您便要眼睁睁看着殿下身陷险境?”
“我如何想还尚且轮不到你来置喙,”云端宁一面垂眸理了理袍袖,一面慢条斯理道:“你只消记住,眼下你唯一能做的,便是闭上嘴,安分管好自己,莫要多事多嘴,惹人心烦。”
话罢,她便不多看雪霁一眼,喊来沉香,搀着她的手转身进入屋内。
雪霁一双眼睛几乎红透,咬牙切齿地对着她的身影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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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宁不是不知道眼下的处境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