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94)
他的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
“哦,你真是个愚蠢的蠢货。”黛尔缀说。
骑士A既震惊,又愤怒:“你这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
黛尔缀嗤笑一声,忽然将桌面上那盏油灯拎在手里抛了抛,然后骤然将它砸向了骑士A!
油灯里的燃油溅洒在骑士A的身上,一下子点燃了一簇明亮的明火;骑士A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跳起身来,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幸运地将火焰扑灭了。
而黛尔缀走到餐桌边上坐下,一边重新点起另一盏油灯,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怎么样,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骑士A的衣服烧得焦了,屋子里一下子充满了烟火的味道,而骑士A再也忍耐不住,“唰”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骑士剑。
雪亮的骑士剑里倒映出了黛尔缀轻蔑的笑容:在骑士A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黛尔缀的柳叶刀已经出手了。
骑士A只听见自己的父亲发出了一声闷在喉咙里的惨呼,当他循着声音望向自己的父亲,不禁感到骇然——
黛尔缀赫然削掉了父亲的半只手掌!
骑士A的动作僵住了,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涔涔流下: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是一个难以战胜的敌人。
黛尔缀还是坐在餐桌旁边(骑士A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她的双脚一荡一荡地,动作轻快地擦拭着自己柳叶刀上的血迹。
“我再问一遍,”她说,“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她漫声说着,举起擦亮的柳叶刀,在刀锋的倒影里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容颜,然后笑道:“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三遍。”
不论骑士A再怎样愤怒,这个时候,都不敢再激怒黛尔缀。他只能忍下自己的怒气,忍气吞声地说:“抱歉。请问
你是谁?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黛尔缀在柳叶刀的倒影里欣赏了一下骑士A混合着震惊、愤怒与恐惧的扭曲的脸色,然后咯咯地笑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她说,伸手指了指房间的角落,“喏,他是谁,你还记得吗?”
斐蒂南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黛尔缀这样指了一指,骑士A才发现,黑暗的角落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斐蒂南德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孩,身材微胖,肩膀瑟缩,神情怯怯;骑士A借着昏黄的油灯打量了一下斐蒂南德,实在没能想起来,这个孩子是谁。
不等他说出“不知道”,黛尔缀轻笑了一声,提醒道:“‘恶名之家’。”
骑士A一僵,瞳孔骤然缩紧,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们是……”
“对。”黛尔缀体贴地说,“我们是那艘船上逃出来的孩子。你不‘认得’我,但是你应当‘认得’他。”
骑士A的愤怒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转变为了恐惧。
他面色惨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黛尔缀伸出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
“不用为你自己辩白了。”黛尔缀说,“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全部告诉了你的家人。”
黛尔缀说着,“唰”的一声撕下了骑士妻子嘴上封住的胶布。
妻子的眼泪已经淌了一脸:“他们还是孩子……你……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骑士A手脚冰冷,倒退了一步。
他张了张嘴巴,身体如同筛糠一样发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黛尔缀“啪”的一声,重新将胶布封在了他的妻子嘴上。
在黛尔缀阴冷而隐隐有些疯癫的目光下,骑士A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是我……错,”他说,声音干涩而颤抖,“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但那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黛尔缀欣赏着骑士A涕泗横流的样子,惋惜地摇了摇头:“唉,他们是无辜的,斐蒂南德就不是无辜的吗?”
骑士A已经意识到,“斐蒂南德”就是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单膝跪在地上,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声音沙哑地说:“让我辞去骑士团的职务,让我受到审判进入牢狱,让我去游街示众,让我去死,我都愿意。我只恳求你,饶恕我的家人。”
骑士A这样说,黛尔缀终于活动了一下手腕。她跳下了餐椅。
“说你是蠢货,你还真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黛尔缀说着,轻蔑地用柳叶刀拍了拍骑士A的下颌:“当年,在那一艘船上,斐蒂南德没有这样恳求过你吗?你伤害的每一个无辜的孩子,都这样恳求过你吧?怎么到了你自己的家人身上,就是另一套标准了呢?”
不等骑士A回答,她自己咯咯地笑道:“总之,蠢货啊,你已经做下恶事,现在再来忏悔,太晚了,没有用了。我不是人类,我不在意你们人类的法律,更不在意你们人类的道德。我要的,只是为斐蒂南德讨回公道。”
她说着,提起自己黑色的裙摆,像一个鬼娃娃一样转了一个圈,“我向赫卡缇女神祭祀过,我向女神发出过誓言,我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报复你们四个人。我要让你们永远地失去自己最珍爱、最在意的东西,永远地活在痛苦之中,不能求生,也不能求死。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骑士A瞳孔微缩,黛尔缀嘻嘻地笑道:“但是!真是难以想象,我这样的人,也有仁慈的一面呢。我给予你选择的权力。”
她说着,一指骑士A的儿子和年轻的兄弟:“看,那也是两个小孩子呢。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在你的妻子和父亲面前,将你曾经对斐蒂南德做过的一切,对你的儿子和兄弟再做一遍。要么,我直接将你们全家五个人都杀了。怎么样,两个选择里,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