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247)+番外
常衡瞧着萧承言久不说话,又道:“是以,为师见从前的尚战如此,却是真尚战了。很满意。”
萧承言睁开眼睛,看向常衡。
常衡扶起萧承言,半靠着身后洞壁。萧承言良久后渐渐平复,才道:“你们怎都是这样。常芜也是,每当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之时,总能说出我几句好来,让我觉得,我也非是那般无用。”
“这时候,讨论正事呢。怎么又念着他呢?”常衡不解,又捣起草药来。
“如何不念呢?现下更加念了。若我死了,是不是便能看到他了。”萧承言自行抬手擦泪,却是仍无力抬起,只得重重垂下手臂。
“别说傻话了。你是主将,你若是气势丢了,整个军都亡了,那也不需打了。都不如寻这山上高处,一道跳下去算了。待你好些了,还得出去喊一喊号子呢。再,你还有至亲之人,就没有让你惦记的人了?你母后,你那过门没过门的,小娘子们。之前怕你被牵连替你抗事的郕王呢。你不也是为了怕郕王无辜被冤,而接下这破差事吗?若你六亲不认,说死不来,就凭太后的面子,新帝也不会先行动你。你从前那份自傲呢?不过一场仗。往后还有千千万呢。我同你说,你要认输就自行去投降。可别拖累我。我可是家里有父,有妹的。我还得凯旋归朝接受封赏呢。一家子不说指着我俸禄吃饭*,那我也是常家一房独子,家里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
萧承言听后忍不住一笑,身上伤口扯动痛感不止。“这话,可不像你所说。倒有些像从前的我......”
“学的就是你。”常衡笑着用木棍把草药涂在萧承言身上伤口处。
“你怎知御书房之事?我走后传出来的?当时御书房可没几个人。”萧承言忍着痛,忽问。
常衡手下一顿。看了下山洞口,悄声道:“原跟着郕王自小长大的张桐,仍在宫中侍候。不知怎的,到了御书房侍候。郕王确实高,多年前便演了大戏,连我们都骗了。张桐从来都是他的人。但现下......皇后、乃是新帝,都以为张桐,是自己人!”
萧承言呼出口气,却道:“我原也没指望着五哥知道后如何。现下,如何不如何,也是无何意了。大局都定了呢。”
“承言,我若说,好像事情还有转圜。你是否现下能有精神头起来一战了?”并未等着回应,常衡继续悄声说,“我进宫接增援你旨意之时,见到了小黎。他因跟过我,被排挤的厉害,现下已去了偏远之宫洒扫。他同我讲,他师傅原在御书房侍候,他说听师傅明确提过,见过陛下亲笔写了传位诏书.......但,眼下新帝可是无诏而继。那诏书上,便不该是他。要不为何拿不出呢。”
萧承言眼中光芒骤亮,“确定?”
“确定是确定,只是重现时未必是好事。至少新帝或旁人看过,要不怎知不是他自己呢。最可能便是四皇子。因他先被杀了。再则,御前总管刘阿翁殉葬。无人见其尸首。你见了吗?就算非本意,是旁人迫使殉葬,像朱大人一般。那往来朝代也多有所为,有何背逆偷藏的缘故......”
萧承言摇头。
“我走之时,御书房大兴土木,可能就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之前是丢了?还是毁了?可就不知了。反总是个契机。但也无法定音。”
萧承言强压下说出可能是自己的可能。回了一句:“我能看看你的斗篷吗?”
常衡一手从旁拿过,递到萧承言身前。
萧承言伸手抚摸其上花纹,那些花并未隐去,只颜色见深,并非血红之色,着显深沉。“我从前便注意过你这斗篷。还问过常芜,这花难见其貌,为何以黑线绣之。他只回我,见之难活。”
常衡瞧着,渐生叹息。“南国独有之花,却也难开。我们小时,曾见过一次。记忆尤深。花开之地,尸横遍野,寸草再难生......芜儿常说:‘望此花,再不复世。’若复世,便是我骤起之时。常衡之名响彻之时。这斗篷,内里棉质,只外绣花色。水棉最为吸附,唯有旁人之血,沾染之才会重现!实乃,地狱之花。”
“恶魔降世......我当时之感。”萧承言忽而补了一句。
常衡点头。“芜儿若得见,她所绣之花......花开遍地,不知作何感想。”
“这不是常苒绣的吗?你说过。”萧承言忽而炸道。
“是嘛。一道绣的。芜儿哪会绣花。只会动嘴。”常衡说着,上药的手更重。
常衡刚走没几日。常府管家常安来报常苒:“小姐。二夫人那边新收了四个丫鬟。都是标志的很。”
常苒略一思索,问道:“安叔。父亲现下的俸禄,是如何分配的?”
常安回道:“统共分为三分,老爷留一小部分。连理院一部分。分到我手中一部分。由于这边大部分仆人开支都是从我在走账,所以我这比那边还是多一些的。”
“这连理院的支出既是她们自出。若愿意过得紧实,没必要拦着。”
自从常衡走后,周折难定,便也没得书信传来。常苒怕琴霜忧心,便带琴霜一同缝制两件厚厚冬装。
某日,秦燕怡一早便带新收的四位貌美丫鬟登门。
“快快。给小姐请安。”
原本几个丫鬟皆坐院中,看到秦燕怡来,忙站起了身。
琴霜瞧着四位姑娘,当时便觉不好。这般妖艳美妾,不禁神伤。自己只是通房。虽知做不了正室,可一直也是独一份的温存。若是少爷回来瞧见院中多了四位貌美的,只怕日后......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衫,正欲站起身来请安,常苒的手却是一下按在琴霜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