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384)+番外
一个托着木板在手心的仆人,一早站在后头。一直没有说话。勤国公回头才看到那人的存在,过去一下拿起里头的木板,便走过来强行拉过赵希瑶的手,朝着手心重重打了下去。动作之快连着跪在赵希瑶身边的国公夫人都未反应过来。
赵希瑶一下叫着大喊出声,抽抽搭搭的落下泪来。
木板再次举起,可国公夫人却是一下手高举着挡在上头。快速站起身来把赵希瑶的手拉了出来。挡在赵希瑶身前,“老爷。不是瑶儿。是当时她......”
“娘,算了吧。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真的。”赵希瑶用手捂着那被打的手心在胸口。默默流着泪。
“伸手。”国公爷气的不清。
“老爷。瑶儿可是我头生的女儿呀。那我当时可是难产呀,疼了一天一夜,您是知道的呀......”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纵着你多加看顾,纵着你不分是非打压她们。这些年于她们姊妹多有不公,你真当我不知吗?我体谅你,庶长子先降生让你失了脸面。孕期多思难产伤身。可你自己想想,你作为嫡母,可有好好看顾庶子女了?一有不顺动辄打骂,若有错处我都纵容你了。可今日之事,你问问她,该不该罚?你再拦着,我便罚的更重。伸手。”
赵希瑶再次颤巍巍的伸过右手。国公爷拉着便打了四五下。被打一下赵希瑶便大叫着缩一下手。但都被国公爷毫不留情的拉回。木板落下也并未留手。眼看着手心已经通红了一片。国公夫人还是拦了下来。拦在赵希瑶身前。正哭着后头一个声音响起。
“兄长自重。”这个清冷的声音一响起。国公爷双手一下松了。厚重的木板也一下落了下去,砸在砖石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回转过头,眼中一下充满泪水,之前的怒气化为乌有。
勤国公爷张了张嘴,却是一时什么都没说出来。
门口却是突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姑母?”满是惊讶的声音充斥而出。赵梓珹刚被小厮带着进到后堂。
为着赵孟妗的到来,所有人皆是愣了愣。勤国公朝着赵孟妗走了两步,轻声唤道:“妹妹。”
赵孟妗眼神黯淡了下去。低着眼帘看了看跪着的众人。才又道:“看来,已不用我来对峙了。”说完便缓缓后退,便要离开。
“妹子。”国公爷气息不稳,两步跟了上去。
赵孟妗并未回身,瞧着那搬到远处的《福禄寿》屏风。淡淡的说:“国公爷已经选了路了。我们道不同,无需再见了。”
勤国公抬头看到那匾额。《朝晖堂》的匾额,金字注写。取自《岳阳楼记》:“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当年,出了那件逆案后,便是他继承国公之位。他把从前这个后堂的《存正堂》匾额改成了《朝晖堂》。那时,乃至如今。勤国公府都需小心经营。从前舍了姊妹,如今自己的女儿何尝不是权力使然。若不是贪图瑞王曾是皇子,也不会纵着勤国公府所有人的痴心妄想。纵使那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何尝不是有他的过错。叹了口气,瞧着赵孟妗已经走远,才呢喃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是我的错,却不是赵家的错。”
一时间后堂中没有人说话。赵孟妗一直都是勤国公府的谜团。小一辈的只知道姑母一心向道,可却闭门不出。年长一辈的也避而不谈,从不曾说上半句。春姨娘极其震惊,从未想到赵孟妗还能出来那个堂屋。
勤国公缓了缓便冷着脸,转过身。朝着众人说道:“赵希瑶,痴心妄想,连累家族声誉,至整个家族于不顾。一意孤行贪恋权势,肆意殴打姊妹。罚,责打手板五十。罚跪祠堂十日,不得探视,每日只准两餐。而后,禁足房中。直至定了人家,直接出嫁。”
“老爷......”勤国公夫人叫着。
勤国公却是不待旁人说话,继续说道:“谁若求情,一律同罪。”顿了顿看着其余跪在边上的三个女儿,说,“你们皆有份参与,身为一家子姐妹不规不劝。厮打成性,这些年你们多有不睦,眼下也一道罚了。每人掌十下。小惩大诫。”
第180章 不分嫡庶,赵家族
◎赵家明里暗里争爵位。◎
赵孟妗走出后堂,孤身缓缓走回修行的堂屋。那小小一间瓦舍,已经很多年未走出那个四四方方之地了。手再次摸上那一棵棵的榕树树干。精细的手指被粗糙的树干刮过,指尖已经微微疼痛。这些榕树都是从前三人种在这里的。那时她是指挥的人。不止是庭院,而是整个勤国公府,都是满满的回忆。
如今三人,死其一,选权其一,而她,活着死了也没什么分别。这长长的指甲,便是尘世之中,唯一的牵挂。这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也从为爱断过一回留了多年的指甲。那大牢中,去见他最后一面。那鲜红的指甲被她咬下,给了她曾经最爱的男人。让他带着上路,便是自己也同往相伴。这些年,一直留着的,也唯有这一丝念想了。
走回屋中,带上房门。净手后重新拿起案前的佛珠在左手,正经跪坐。右手拾起木槌,再次一下下敲响木鱼。随着一下一下的声音,心再次归于表面的平静。
一股风吹过,吹开了那并未关紧的房门。“哐”一声,门吹开,风卷入。却是跪在正中的人儿,并没有反应。
朝晖堂中。赵希瑶已经开始被凶悍的婆子一下一下打着手板。哭嚎着成了泪人。
厅中无人求情,连着国公夫人都跪在地上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