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518)+番外
常芜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子,后背朝着南怀斌。
南怀斌瞧着常芜这般也转头去看那桌上一跳一跳的微弱烛火。
常芜想起,梦中有个人,曾也在梦魇时温柔的对过自己。好一会后,常芜哽咽着,落下两滴泪。极其沙哑的嗓音说:“梦......会有预知未来的时候吗?”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荒唐,怎可能。自己已经远离国土,到了南国之地,作为和亲郡主,再过几日便要嫁于眼前之人了。
“怎么这么问呢?”南怀斌重转头看向常芜的背。“或许吧。”南怀斌*说,扯动嘴角。“若是有,我想必也曾梦过。”
“梦过什么?”常芜已经缓了过来,反而有些好奇。
“梦过......不能说,美梦说出来便不准了。”南怀斌轻笑着道。
常芜微微动了动嘴角,转过身来看向南怀斌。
南怀斌瞧着她哭过的双眼,深深一叹后道:“实在抱歉芜儿。我不知你与......瑞王有情,我们,本只是想选个人和亲的,你还是南境常将军之女,相比旁的郡主,你......”
“我确是合适人选。无论与谁有情,曾和谁曾订过亲。总还未嫁呢。不赖你的。怀斌。”常芜眼帘微低,平静的道。
“你,你再唤我一声......”南怀斌似有些激动。
常芜却并未再唤。
但南怀斌仍是有些激动。
南怀斌带着常芜出了宫城,知道她曾驰骋于马背之上,带她到近山去狩猎。
常芜肆意的笑着,忽而便不笑了。南怀斌并不明白,却只纵着常芜朝深处去。直到,身边的人被远处箭羽射杀,南怀斌还以为是遇刺,急忙驾马挡在常芜身前。直到远处人影显现,才知,根本不会有箭羽射向常芜。
是常衡和萧承言带着几人,已深入南国腹地。南怀斌瞧着身后的常芜,原来他们这般,是来夺回常芜的。
常芜迟愣着,想都未想便翻下马去冲过去投入常衡怀中,一丝未有滞待。常衡似早有察觉,也一早翻下马来,正待常芜投入。
萧承言的箭羽却是瞄准了南怀斌。
常芜发现后急忙出声制止。“不要。承言。不要......”
萧承言闻言将箭缓缓压低,却是又即刻再行抬起,瞄准射出。
但常芜已反手吹响口哨,令自己的马朝自己而来,这般正碰上南怀斌的马,致使其座下马躲避追风,而正让萧承言射出的箭羽擦着南怀斌肩膀而过。南怀斌也跌下马来。
常芜急忙挣脱常衡身侧,挡在南怀斌身前。稍转回头,触上南怀斌的目光。两相温柔。却是南怀斌的目光,没有要被杀的紧迫感,十分淡然。朝着常芜一笑,伸手按在常芜肩头。
“南怀斌......你躲在她身后算什么?”萧承言紧皱眉头,将弓挂于一侧,甚想抽出了悬于马身上的宝剑。
“瑞王。那这是作何呢?”南怀斌闻言也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作势真要推开常芜。
常芜看着萧承言道:“那你们来此作何?杀他?还是带我走?”
“都是。”萧承言回的语气明显温柔了些。
但常芜回应的只有轻蔑的笑。
两人这般对视着。
旁人也未打扰。
萧承言从之前怒恶变为愁苦改为难楚。柔声道:“芜儿,我和伯谦来接你回家的。同我回去吧,好吗?我......”
“你反悔了?”常芜问。
“是。我反悔了。”萧承言回的干脆。
“那当初,为何你们都狠心舍弃我?而且......我们说过的,早已情断了。”常芜回道。
“不。”萧承言微微摇头,纵着马到常芜身前。
“天下皆知我是为了和亲送来的牺牲品。你们选了我,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和从前那些,将战败或已战败,为求和而向上进贡的那些美女有何不同?”
“妹妹......”常衡也轻唤一声,却未说出旁的。
常芜看向萧承言道:“特别是你,你说你护我、爱我的,说要娶我为妻的,萧承言。但你是最先舍弃我的。在我刚册封为郡主时,你那般殷勤,我一度都在想,是不是上面那时候就想好要和亲平定战乱,而我就是那个牺牲品,而你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念想你,给你效命。”
“不。芜儿,我真的爱慕你,在宫里时,我就一见钟情了。”萧承言面露难掩的哭容,却未有泪落。
“哥哥、爹爹都做不得主,我不怪他们,他们只要保一域安定,就是在保我、保国了。但哥哥,你也不该来陪他胡闹。”看了常衡一眼后重新看向萧承言道,“当你知我是备选时你争了吗?你只是同我说‘抱歉,不能娶你了。’”
“我争了,我真的争了。”萧承言正翻下马来欲抓过常芜的手。
常芜却是躲开,退后一步,似忘了身后还有南怀斌般,正撞入他怀中。急忙错开些距离。南怀斌却也后退出一步之远。常芜才默然的道:“但是你没有同眼下这般争,否则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你若当时能豁出性命留我,我不信是这般。那么多次,下旨时候?送嫁时候?我出最后一个城池时?我踏出国土那刻,你都没有作为,我如今到这了,你来了。可我们都知道,我就算能回去,那便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我不能活,还会牵连很多人,而且还会再开战,会更有由头开战。那死伤者不计其数。这是为哪般呢?承言,你已选了权,既然当初选了,就不该儿女情长了。你以权弃了我,怎么?后悔了呢?是不是当有了权之后觉得那并非你所要?可也是有了之后的大言不惭。没有的时候不是那般毫不犹豫把我推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