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权谋作刃,斩尽局中情(3)
深夜,楚明昭在贤妃旧殿的密道里,对着墙上的萧家影卫图冷笑。
她早已通过翡翠买通三皇子的近侍,那封密信是她用萧老将军的旧笔迹伪造的,而所谓的“鬼魂索命”,不过是让御医在三皇子的药里加了曼陀罗花。
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萧寒戴着斗笠走入,袖中掉出半片烧剩的绢帕——正是楚明昭塞进酒壶的那幅。
他摘去斗笠,额角有新结的血痂:“三皇子府的侍卫换了西域弯刀,刀刃上刻着狼头纹,是你让人换的?”
楚明昭转身,手中举着从密道暗格取出的《萧家兵符图》:“萧大哥果然聪明,知道顺着狼头酒壶找到这里。”
她指了指墙上的影卫分布图,“十年前父皇血洗萧家时,漏掉了贤妃宫里的密道,母妃临终前告诉我,这里藏着萧家影卫的联络暗号。”
萧寒盯着墙上的狼头与凤凰交缠的图腾,忽然想起楚明昭肩头的凤凰胎记:“你肩上的印记,究竟是——”
“假的。”楚明昭忽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那片“胎记”,用指尖一刮,竟褪去半片红色,“西域有一种秘药,叫‘凤凰血’,遇热显形,遇冷褪色。”
她重新系好衣带,“母妃当年用这药在贤妃身上伪造凤凰纹,让父皇以为她是天命所归,却不知——”她敲了敲《萧家兵符图》,“真正的天命,是凤狼合璧,得天下。”
萧寒只觉一阵眩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楚明昭与小公主如此相似,为什么她能说出萧家的密语,原来从一开始,贤妃就是萧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而楚明昭,根本就是萧家培养的复仇工具,顶着九公主的身份,在皇宫里蛰伏十年。
“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萧家影卫。”他冷声开口,手按在剑柄上,“现在大皇子已死,二皇子被父皇怀疑,三皇子被软禁,下一步,你想让我去杀太子。”
楚明昭轻笑,从袖中取出半枚玄铁令牌,正是当年萧老将军的影卫令牌:“萧大哥果然懂我。
太子近日在城西校场秘密练兵,明日戌时,他会去探望生病的侧妃,而校场的兵器库里——“她指尖划过令牌上的狼头,“藏着他私造的龙纹箭簇。”
萧寒盯着令牌,忽然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忍”字,与他怀中的残玉内侧相同。
他忽然意识到,楚明昭根本不是什么“九公主”,她从出生起,就肩负着萧家复仇与楚家皇权的双重使命,而他,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枚“狼首”棋子。
“萧大哥,”楚明昭忽然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用沉水香吗?因为小公主临终前,身上就带着这种香味,而你——”她指尖划过他左臂的牙印疤痕,“每次闻到沉水香,都会想起她,对吗?”
萧寒猛地后退,撞在密道石壁上。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小公主临终时的体温、她咬在他手臂上的力道、还有那句“寒哥哥,明儿会变成凤凰回来”,此刻都成了楚明昭手中的刀,一刀刀剜着他的心脏。
“你不是她。”他哑声开口,却连自己都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
楚明昭转身走向密道出口,声音轻得像雪:“是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你需要我帮你找到萧家旧部,而我——”她回头时,眼中是刺骨的冷,“需要你帮我杀了所有挡在皇位前的人。”
密道的石门“轰隆”关闭,萧寒靠着石壁滑坐在地,手中的玄铁令牌硌得掌心发疼。
他忽然想起,刚才楚明昭刮掉“胎记”时,露出的皮肤下有一道极浅的刺青,隐约是个“楚”字——原来,她连自己的血脉都在伪装,既是萧家的“凤凰”,也是楚家的“公主”,在两个身份间游走,比他更像个没有心的刺客。
深夜,楚明昭回到椒房殿,翡翠正对着烛火修补狐裘。
她取出母妃的妆匣,里面躺着半块碎玉、一片萧家密卷残页、还有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贤妃的字迹:“明儿,记住,狼首是萧家最利的刀,但刀鞘必须是楚家的皮。”
她抚摸着纸条上的“明儿”二字,忽然笑了。
贤妃以为她是萧家的棋子,皇帝以为她是楚家的女儿,而萧寒以为她是小公主的转世,却不知,从她在贤妃临终前咽下那半块碎玉开始,她就既是楚明昭,也是萧明儿,是被两股血脉拉扯着长大的怪物,而唯一能让她停止撕裂的,只有坐在龙椅上,让所有血脉都在她脚下臣服。
窗外,雪停了,启明星在天际闪烁。楚明昭吹灭烛火,黑暗中,右眼下的泪痣发出淡淡荧光,像狼的眼睛,在等待下一个猎物。
第3章 诱蝶入局
惊蛰后的御花园飘着细雪,楚明昭穿着鹅黄缠枝莲纹裙裳,蹲在假山后拨弄一丛狼尾草。
嫩绿色的草穗在风中摇晃,与记忆中萧家旧宅后山的植被分毫不差——这是她花了三年时间,从西北边境移植的耐寒品种。
“公主小心,积雪未化,石阶滑脚。”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寒戴着三等侍卫腰牌立在梅枝上,青灰色衣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左臂的狼头刺青。
昨夜他循着“狼头酒壶”的线索找到醉月楼,却在壶底发现极浅的刻痕,指向御花园的狼尾草丛。
楚明昭抬头,眼中闪过惊喜:“是你!那日在皇兄书房见过的……”她踉跄站起,绣花鞋在积雪上打滑,惊呼着跌入萧寒怀中。
指尖飞快划过他左臂,触感粗糙——那是道陈年刀疤,与萧家影卫训练时被狼咬伤的制式伤痕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