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权谋作刃，斩尽局中情(7)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三天前楚明昭交给他的“狼首密信”，说二皇子私通西戎贩卖战马，此刻现场的密信却用了皇帝的封蜡，而西域商人袖口露出的，分明是楚家暗卫的朱雀纹——这是个陷阱！

短刃刚要收回，房梁上的铜铃突然轻响，十八道黑影破窗而入，刀刃泛着与狼吻相同的幽蓝淬毒。

萧寒旋身避过致命一击，袖中透骨钉射向烛台，火光骤灭的瞬间，他看清了刺客们左臂的刺青——狼头纹下，隐约有个极小的“楚”字。

“狼首大人，别来无恙？”二皇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烛火重新亮起，映出他手中的玄铁令牌，正是当年萧老将军的影卫令牌，“十年前没烧死你，倒是让你长成了气候。”

萧寒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掌心全是冷汗。

二皇子手中的令牌是假的，边角没有萧老将军独有的狼齿刻痕，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刺客们使用的淬毒手法，正是他三天前教给楚明昭的萧家秘传。

“放箭！”二皇子挥手，十八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萧寒正要跃窗，却见窗外闪过一道月白羽衣——楚明昭抱着狐裘踉跄撞入，弩箭“噗噗”扎进她脚下青砖，距裙角不过寸许。

“皇兄！”她尖叫着跌倒，狐裘滚落，露出里子上的狼头暗纹，与刺客们的刺青两两相对，“是、是狼首！他要杀你！”

二皇子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刺客不是真狼首，却架不住楚明昭的“证词”——皇帝最忌讳皇子与萧家余孽勾结，而九公主此刻的“目击”，足以坐实他通敌的罪名。

萧寒借着混乱翻出窗外，雪地上突然亮起数十盏灯笼，照出围墙上“禁卫”的字样。

他终于明白，从楚明昭交给他“狼首密信”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场刺杀是个局：密信用皇帝的封蜡，刺客用萧家淬毒手法，连二皇子手中的假令牌，都是楚明昭提前伪造的。

“抓住刺客！他有狼头刺青！”楚明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父皇说过，见狼首者，格杀勿论！”

萧寒在屋顶狂奔，禁卫的箭矢擦着他的发梢飞过。路过御花园时，他忽然看见假山后闪过一抹鹅黄，楚明昭正望着他的方向，右眼下的泪痣在灯笼光里泛着荧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终于在宫墙拐角处，他被三支弩箭射中肩胛，跌进雪堆。

昏迷前，他听见楚明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沉水香的气息：“萧大哥，对不住了……只有你背上通敌的罪名，三皇兄才能名正言顺地接手兵权啊。”

乾清宫内，皇帝盯着二皇子府搜出的“通敌密信”，指尖捏紧了案头的狼头令牌。

楚明昭跪在地上，鬓角的发丝被风雪打湿，黏在脸上：“父皇，儿臣亲眼看见刺客左臂的狼头刺青，和大皇兄遇刺时的一模一样……”

“传三皇子。”皇帝的声音冷如冰，“让他即刻接管西六宫禁卫。”他忽然看向楚明昭，目光落在她狐裘的狼头暗纹上，“明儿，你母妃当年留下的萧家密卷，可曾提到过狼首的下落？”

楚明昭浑身一颤，抬头时眼中已满是泪水：“母妃说，狼首是萧家最后的希望，若遇危机，便以狼头暗纹为号……”她扯下狐裘，露出里子上被弩箭划破的狼头，“就像这个。”

皇帝的手指骤然收紧，当年贤妃暴毙前，曾抓着他的手喊“狼首会回来”，此刻楚明昭的话，让他不得不怀疑，九公主或许知道更多萧家的秘密。

深夜，楚明昭坐在椒房殿的浴桶里，翡翠正用镊子替她夹出裙角的弩箭残片。

热水漫过肩头，露出她特意画上去的凤凰尾羽胎记，在水汽中若隐若现：“二皇兄府里的西域商人，都安排到暗卫牢里了？”

“是，”翡翠低头回话，“他们都招认了‘受二皇子指使，伪造密信嫁祸萧家’。”她顿了顿，“萧侍卫被一箭射中肩胛，现在藏在城西破庙，暗卫的人正在追捕。”

楚明昭勾唇一笑，指尖划过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她当然知道萧寒不会死——禁卫的弩箭早已被她换成了假淬毒，箭头抹的是让人昏迷的蒙汗药。

而所谓的“通敌密信”，不过是她用二皇子的笔迹，抄了一段《西域风物志》。

“去告诉暗卫，”她擦着头发站起身，“破庙周围埋伏的人，每隔两刻钟换一次岗，别让萧侍卫看出破绽。”

镜中倒影映出她右眼下的泪痣，那是用萧寒的血混着朱砂新点的，“再让人给破庙送壶热酒，加三钱西域藏红花——萧大哥最喜欢这个味道。”

翡翠退下后，楚明昭打开妆匣暗格，里面躺着真正的萧家影卫名录，名录上二皇子的名字旁，用朱砂画着大大的圈——他才是当年灭门案的真正刽子手，而今天的局，不过是让他背了黑锅。

雪停了，月光照在椒房殿的飞檐上，楚明昭望着远处的破庙方向，忽然想起萧寒跌入雪堆时，眼中的震惊与绝望。

她知道，这个局会让萧寒对二皇子的仇恨达到顶峰，也会让他对自己的“天真”产生怀疑，但没关系，因为接下来的戏码，需要他带着这种怀疑，去咬向下一个猎物——三皇子。

更漏声中，楚明昭摸出半块“狼啸”残玉，与“凤栖”残玉合璧，缺角处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贤妃的密卷里写着：“凤狼合璧之日，便是凤凰啄狼心之时。”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合璧玉珏的裂痕，就像划过萧寒左臂的狼头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