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他为何那样(5)
天旋地转。
我死死抓住他,勉强站定。
姜蘅扶住我的腰,低磁的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比他好看。」
「阿慈多看看我,好不好?」
竹影斑驳。
我抬起头,看向那张近乎神铸的脸。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楚云羿也算丰神俊朗,因着一张脸,先前在民间赢得了不少美誉。
甚至被称作第一美男子。
可这都是基于,阿兄常年在漠北,甚少在京中露面。
若是被人看见这张,比楚云羿俊美十倍有余的面容。
不知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是否还会落在那人身上?
一想到这张脸,将来可能会惹得京中女子芳心暗许,掷果盈车。
心头便不由得发堵。
身旁有宫女经过。
阿兄轻轻按住我的唇,示意不要出声。
「传言姜家嫡女天定凤命,如今与太子殿下退了婚,究竟是这凤命不做数,还是……」
「呸呸!专心做你的活就是,这些哪是我们能议论的,当心被听见小命不保……」
我对上姜蘅的视线,发现对方也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间。
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姜蘅也会偷偷盯着我看。
原来,他的眼神早就不算清白。
只是我一直视他为兄长,未曾发觉。
还好现在发现,不晚。
阿兄俯下身,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捧着我的脸,珍之重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阿慈本就是凤凰,是他楚云羿无福。」
「还好,现在是我的了。」
10
因其他皇子还未长大成人,楚云羿的太子之位暂时未被废黜。
却也是有名无实。
他被软禁在东宫,日日借酒消愁。
而让他宁愿毁了我,也要将后位捧到面前的心上人,处境却比他这个堂堂太子好上太多。
莲娘颇得盛宠,入宫没多久,圣上便有意赐她妃位。
全然不顾此人曾与太子有私。
更是为她,降了楚云羿生母宁贵妃的位份。
朝堂上一片哗然。
群臣吵得不可开交,要求处死祸国妖女。
圣上一一置之不理,整日纵情声色。
然而,比朝堂更乱的,是边塞。
漠北王庭勾结上百游牧部族意欲反扑,父亲来信,催促阿兄尽快回边塞。
内忧外患并行,时局变得动荡。
临行前,姜蘅一身银甲,姿容无双。
叮嘱我,等他回来。
抚着手腕上鲜艳的镯子,我伫立门前,目送他马蹄远去。
直到人潮散去,才返回院中。
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姜蘅的房间。
门没关。
空气中,仿佛还有那人残存的气息。
头一回仔细观察这间屋子。
整洁雅致。
许多我幼年时送他的小玩意儿,都被细心收好。
我一一拿起来看,眼眶忍不住酸涩。
却在不经意间,触发到隐藏的机关。
墙面移开,里面竟然还有暗室。
无数张少女画像映入眼帘。
纸张由旧到新。
画上的女子由年幼到娉婷。
画技也由生涩到成熟。
阿慈五岁、阿慈八岁、阿慈十岁……
阿慈、阿慈、阿慈。
五年未曾归家的阿兄。
早在离家之前就想象出了我及笄时的模样。
画上的人那样栩栩如生。
背地里,不知临摹了多少遍。
除了挂在墙上的。
还有一些,收在匣子里。
忍不住好奇打开。
却在看清上边的画面后,脸腾地一下红起来。
手上的皮肤也红透。
像是发现什么烫手山芋般。
颤抖着放回匣子里。
逃回自己房中。
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臊得慌。
一颗心,跳得快要飞出来。
怪不得,那几日他并不生涩。
曾经如远山松柏般不可接近的兄长。
背地里竟会用我的画像……
11
漠北战况焦灼。
姜蘅离京已有三月。
早先还能有书信往来,到后来战事吃紧,信已经送不出去了。
家中等待的日子煎熬。
我索性日日去庙里,为父亲和兄长求一份平安。
也因经常出门的缘故,许多事情不可避免地传进了耳朵里。
皇帝新得的莲妃有了身孕。
太子因爱生恨,夜闯后宫,彻底被废弃。
宁妃为保儿子一命,甘愿削发为尼,出宫修行。
楚云羿虽得以苟活,却被贬为庶人,再无继位可能。
又一月过去。
许久未收到阿兄的消息,我心中不安,依旧日日上山祈福。
却在某个寻常的日子,半路遇上了山匪。
婢女惊慌失散,只剩我一人被拖进破庙里。
手脚被绑住,动弹不得。
拼死挣扎,也只能徒劳地摩擦出伤口。
为首的歹人蒙着面,缓缓摘下黑色面纱。
竟是楚云羿。
「姜慈,本宫好歹与你有过婚约,见了本宫怎么不高兴?」
连遭打击,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意气,一双眼里布满血丝。
神情也从运筹帷幄,变得狰狞执拗。
他擒住我的下巴,指节用力泛白,万般不甘。
「好一个天定凤命,没了你,本宫竟真的失了太子之位。」
「可惜,就算被废,本宫也不会上赶着做王八,娶一个和自己兄长苟且私通的荡妇!」
我瞳孔骤缩,用力咬向他的手,却被他迅速避开。
又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耳光。
下手颇重,沉闷的一声,珠钗被打落,发丝黏在脸上,泛红的掌印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