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要和我离婚(72)
“还能是什么。”晏秋笑着回应,“无非就是财团只手遮天,想要打压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监察官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比如说卡一卡我的材料,叫停几项管理局的合作项目,再不然从联防署的角度施压……想要弄死我大概很难,但要是单纯想要让我过不下去,这却是没什么难度的。”
南恪歪歪脑袋,表情有种敷衍的惋惜。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年轻人煞有其事地咕哝着,“听着太恶心了,你说是不是姐姐?我确实没可能和你高高兴兴正正当当的在一起,但也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什么太糟糕的印象。”
晏秋平静道:“换句话说,你不否认。”
“我为什么要否认。”南恪无辜回道,耸耸肩,“财团另一派都冲着搞垮管理局的力度下手了,我只是想不那么正常的谈个恋爱而已,对比之下太大惊小怪了吧?”
“……说的真有道理。”女人笑起来,她随手端起面前的杯子,咖啡的香气浓郁而熟悉,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一点邀功的愉快,笑眯眯的提醒:“之前送你的那款咖啡豆,怎么样?”
晏秋凝视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血色眼珠,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到底还是一口没动。
“不怎么样。”她说。
“无论是咖啡还是小公子的心意,都到此为止吧,”女人温声回应,“我心领了,其他就不必了。”
“……姐姐。”
他轻轻叫了一声,手指攥紧了椅子的扶手,语气微有些变化:“晏秋,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说的,一段露水情缘而已需要你付出什么?完全没这个必要的。”
“确实。”晏秋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又大大方方地一摊手,很从容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也没别的意思,小朋友想做就做嘛,我又拦不住你。”
她现在的反应,就完全超出南恪的一切预期了。
这位三级监察官,是真的对自己的丈夫太痴情、太纯爱了,还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点过火,让她终于提前疯了?
晏秋很平静地看着他微妙的表情,须臾,女人的脸上露出个敷衍冷淡的微笑。
“你威胁我的资本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她将面前的咖啡推得更远了些,慢悠悠地分析起来:“最典型的一个,我丈夫的来历特殊,他要是出了问题,我肯定不好过,管理局也不会好过;到时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管理局就算没出什么大乱子,我也大概率会被当做个弃子扔出去。”
她停顿几秒,忽然轻笑起来。
“到时候估计就更麻烦了吧?我这样濒临报废的监察官,没了工作,身边还有个拖油瓶,真到了那一天,可能还能再活几天都不知道。”
“……”
南恪没说话,他的表情有些绷紧,说到底还是年纪太轻,面对这样意料之外的反应,多多少少仍是控制不住的慌乱无措。
他的迷恋太浅薄了,晶莹剔透的肥皂泡一样,精巧又脆弱。
晏秋看着他,眼中终于重新浮现出属于年长者特有的宽容与沉静。
“所以我才说,就到此为止吧。”女人放缓了语气,慢悠悠地提醒,“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放弃我的婚姻,至于除此之外你的那些威胁……说真的,我也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南恪微微蹙眉,表情微有不悦。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怕是根本没有对应的心理准备,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无限放低了底线,再这样不留余地的强硬反驳,只会让人生出更深刻也更真切的不满。
可是现在,晏秋不在乎了。
她都已经破罐破摔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半晌僵滞的对视后,南恪忽然错开了目光,好声好气地提醒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姐姐,正好,这里是酒店,有现成的房间可以让你休息,就先别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睡一觉吧。”
小少爷又一次压着脾气选择了后退一步,可这并没有换来女人宽容的叹息,正相反,晏秋坐在那里注视着他,眼神写满了冰冷的遗憾。
南恪忍无可忍,终于摔下身边的一切,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不担心晏秋会不会走——她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女人此时只能是温顺等待的金丝雀,除了对方期待的结局之外,她找不到第二个选择。
倒也不一定……晏秋看向窗外的风景,略有些出神的想着,比如说自己要是现在从这儿跳下去,肯定就不在小朋友的预期之内。
至于自己跳下去后能不能被丈夫的衍生物接住,她盯着那些高高兴兴把自己扭成花的怪物,觉得这应该不是个问题。
晏秋思考了一会,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大概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以及清楚监察官相当有限的社交圈,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把她从眼下这个局面里捞出去,南恪没有拿走她的任何东西。
不得不说,帮大忙了。
她拨通了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并在对方助理结束了例行公事的询问流程后,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我需要和阮慈女士聊一聊。”
对方停顿了几秒,很快给出了答复。
“请您稍等。”
*
片刻后,电话对面响起了阮慈的声音。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深夜被一个陌生人强行打扰,带着一份长者特有的慈爱,温声询问:“您找我么,晏秋小姐?”
“话说反了,女士。”晏秋笑盈盈地回说,“是您一直在找我才对。”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女士。”阮慈的语气并没有太多变化,“我的儿子很喜欢您,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