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见这上方案几上摆着炉瓶,丫头们用红漆的托盘上的上等茶汤,汤色清亮,附近靠窗户的桌上摆着各色鲜花盆景,青铜的鼎炉吐着丝丝香甜。她想这蒋羡家里果真是富贵的紧,财务状况比长房好许多。
说着又想起许氏曾经说起的,若是把她侄孙女嫁过来就享福了。
但她只说起筠姐儿的亲事,就听锦娘道:“看了几个皆不如意,咱们家如今虽然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但总得找差不多的人才。”
听了这句话郑氏就闭嘴了,她可不会那般心里没数。
因为郑氏的识趣,蒋六老爷的欢喜,蒋家中秋团圆倒是过的很不错。
但中秋团圆之夜,冯家却传来噩耗,本该这个时候已经到家的冯胜却是因为中了蝮蛇之毒,差点窒息而亡,好容易被救活回来,但却去了半条命。
跟着去的掌柜回来报信,娄四娘当即就要长子麟哥儿过去,麟哥儿却推脱道:“太太不是不知道我那医馆一日都离不得人。”
娄四娘又看向官哥儿,官哥儿支支吾吾道:“我们县学如今不能缺课的。”
“两位郎君都不去,难道让我妇人去不成?”娄四娘没想到两个继子如此冷漠。
麟哥儿和官哥儿都低头不语,娄四娘只好打算先关店,把儿子云哥儿托付给娘家嫂子,自己虽然害怕,但也带着家丁出去。
另一边麟哥儿和官哥儿见她如此,有一瞬间的不安,但二人都自我安慰:“我家原本有二姨那样的贵亲,因为爹娶了这位,害的咱们仕途不通。若有二姨夫提携,你我二人怎会科举如此艰难?”
官哥儿性子懦弱些,只道:“爹也真是的,娶了这人,就不让我们和二姨往来了,肯定是怕她生气。”
“谁说不是呢。娘的尸身都没找到,爹就匆匆娶了他,我早就怀疑有问题了。”冯麟冷冷的道。
只可惜二人早已无从查起了,他俩还不能背着父亲联系二姨家,只好喟叹一声。
许氏这边也在叹气,她心腹葛妈妈道:“娘子,夜凉如水,咱们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你看官人一走,往常那些在咱们家来的人,一个个消失无踪。有那还不错的,送些节礼来,已经算是极好的了。”许氏感叹世风日下。
便是自家公婆也是一等势利眼的人,不跟长房子孙一起过中秋,却去小儿子那里去。
葛妈妈撇嘴:“旁的人倒也罢了,可三妗子平日没少来咱家求帮衬,现下却不上门来了。”
这所有亲戚中,葛妈妈最不喜欢这许三妗子 ,那就不是个好东西。有好处数她跑的最快,可人家落魄了,她还能假意安慰,上门再捞些好处。
许氏又何尝不知,“罢了,过几日请五弟妹过府说话吧,康儿原本娶宰辅之女都能娶,可惜受集贤相事情的连累,如今很难说上亲了。”
“咱们五爷和康少爷的学问都是数的上的,再过一二年发解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就好了。”葛妈妈笑道。
许氏则道:“是啊,我也这般想的。对了,筝姐儿那里怎么样了?”
因为生了这个小闺女,许氏觉得自己比以往年轻许多,但家里支出也多了不少。看看筠姐儿,衣裳首饰穿戴的极好,听闻连嫁妆都备下几千贯了。
她曾经也是因为嫁妆太少,被婆母轻视,商家女都能踩在她头上来。现下要为女儿备下嫁妆,就得在十三岁之前备下,毕竟一般女子十几岁先定亲,定亲流程就得走一年,嫁妆单子就得交到夫家去。
好在离女儿说亲,还有好些年,她还有功夫。
许氏在说嫁妆的事情,锦娘这里正好木匠又打了一张黄花梨木的床,再买了一张紫檀木嵌云石的床榻,除此之外,还有一套黄花梨的家俬,月牙桌、琴桌、八仙桌、摇椅、画案、亮格柜、大四门的柜子、凭几。
“樟木要打八口箱子。”锦娘对陈小郎道。
陈小郎领命出去。
女儿的嫁妆里田地、铺子、铺子后的宅子、金冠子和全套头面六副、家俬、现钱都备的差不多了,她也不会把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给女儿置办嫁妆,说白了,你若有本事钱生钱,这些嫁妆已经很丰厚了。但若没本事钱生钱,给多了将来怕是被人骗走。
人不能把手里的钱都花干净,这是她的准则。
等明年蒋羡来京三年,不知还会不会升官,若是再升一级,女儿选择面就更广一些。
正想着说魏七郎过来了,锦娘正道:“你姑父明日去桃花溪呢,怎么今日就过来了?宥家没课么?”
魏七郎笑道:“姑母,我是想早些过来,正好住一晚上,明日早些过去。”
“你既然过来,怎么不带伺候的人来?和你爹娘说过没有。”锦娘笑问。
魏七郎点头:“您放心,我爹娘都同意了,我才过来的。”
他说完,又道:“我那几位养娘都出去了,房里放了几个丫头出去了,姑母,我如今就跟您学的,自个儿得有主意。”
“都送出去了?”锦娘还有点诧异。
魏七郎道:“我也长大了,原本是应该的,又不是奶娃子了。”
锦娘倒是不评判这些,谁愿意吃苦啊?魏七郎读书现下有显著提高,人才生的好,最主要的是和自己性情比较投契,跟亲姑侄差不多了。来自己家中,立马就裁剪了人手,也不算娇气。
这会子魏七郎住下了,一大早他和宁哥儿就跟着蒋羡出去了。
又说魏夫人在蒋羡等人前脚离开之后,后脚就过来了。
要说魏家把魏七郎府里年纪渐长一些的丫头放出去了,又把几位养娘也放出去了,那些人自然不服。她们才不管魏七郎快十四岁了,都是少年了,原本也应该出来了,只想着在魏七郎身边多拿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