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浓雾窒息[暗恋](46)
“快了快了。”养母手上不停地忙活,笑着敷衍。
怎么会有傻小孩着急着长大呢。
帘子拉得没有太严实。
雪下了一夜,积累起白茫茫的一片,容易反光,晃着了凌舒的眼睛,让她醒得比平时都要早。
卧室内的陈设没有变,棉拖鞋没有踢得东一只西一只,整齐地被摆在床边。
凌舒最初睡醒时还没发现这整洁中的异样。
把手机视作砖头后,了解时间几乎完全依靠客厅的挂钟,凌舒踩着拖鞋拧开通往客厅的门把手,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完蛋了”。
沙发上躺着睡眼惺忪的薛怀跃。
没有多余的厚棉被,薛怀跃盖的是夏凉被,往上压了件凌舒的厚衣服,客厅里空调也开着,没有被冻到。
薛怀跃看起来睡得很安稳,撑着上半身,声音慵懒:
“你醒了呀。”
理所应当的样子,仿佛出现在凌舒家里没有什么不对。
凌舒视线往下看,更为糟糕的是,发现了薛怀跃的外衣搭在入户衣帽架上,穿着入睡的是她一件男女同款的薄毛衣。
“你穿我的衣服干什么啊!”凌舒俨然受到了惊吓,直接问出疑问。
薛怀跃的态度很是无所谓:
“没有合适的睡衣穿,所以找了一件你的毛衣。”
整体发型没有往常的一丝不苟,有两缕头发被压出了松弛感。
是薛怀跃精心设计好的弧度。
他先于凌舒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简单抓了个自然不做作的发型,再重新躺下,等着被凌舒“叫醒”。
总之他表现得如同这间房子的男主人般自如。
以不变应万变,倒令凌舒尴尬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好。
她张了下嘴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可是是她出走在先,又在酒后主动亲吻薛怀跃在后,细算起来是她理亏。
“你单位那儿我给你请了长假。”沉默中还是薛怀跃另起了个话题。
凌舒没接茬。
为表郑重,薛怀跃是面对面找了白雨澜一趟的。比起无缘无故翘班,白雨澜显然更关心凌舒的状态,焦急地问了好几遍她有没有事。
不过,薛怀跃没有打算为其他人向凌舒传达任何的着急和关切。北京的一切人、一切情绪都可以是凌舒的负担,薛怀跃只想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你家那边我也解释了你是想散散心,我会跟着过去。所以,我想叔叔阿姨应该不会一个接一个地给你打电话吧。”
工作和家庭,薛怀跃都处理得很好。
凌舒偏过头看窗外的江景,江面没有凝结,缓慢地流淌着。
她活跃气氛,故作轻松地解释:
“其实我不是在逃婚——”
“我知道的。”薛怀跃掀开被子起床。
为了彰显贤惠,还主动整理着沙发,该叠的叠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垒起来。
他当作睡衣穿的是凌舒特别喜欢的一件白色小熊毛衣,除了震惊之外凌舒没有洁癖发作的反感和厌恶。
凌舒偏着头,他就追着她的视线走过去,一定要站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薛怀跃说:
“你如果是为了逃婚,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也是折腾到你了,我记性不太好,如果我一开始就能认出来你是卫光的师弟——”
“你会因为他的问题不再跟我接触是吗,这样对我不公平。”薛怀跃不想听的部分赶紧截断话头。
凌舒揉了揉太阳穴,又说:
“……我这不是没认出来么,一路错下去将错就错到了如今,前几天才发现焦虑症发作了——以前发作的次数很少,所以我没当一回事,但绝对不是在骗婚,焦虑伴随的恐惧状态还挺吓
人的,我现在说清楚的话你做选择还会来得及——”
“我要是会做别的选择的话就不会过来了。”
薛怀跃眸中涌动着坚定。
凌舒不跟他对视,一对视会回想起昨晚她糟糕的主动索吻,也不知道薛怀跃后来是怎么把一个醉鬼运回家的。
糟糕的回忆还在喷薄。凌舒又多想起来了一点,在很久以前,原来她和薛怀跃没有那么的不熟,互相加了微信,有一天凌舒和卫光吵架大动肝火生气地把他们都删除,吵完了自然把卫光加了回来和好如初,遗漏了薛怀跃这个被顺手波及的路人甲。
现在这个被她无视、遗忘的路人甲,千里追寻,坚持着真的要跟她过一辈子。
这对吗?凌舒慌里慌张躲进了洗手间,维持镇定假装她本来就是要洗漱。
水龙头的水“哗哗”淌,在水声中她又问:
“薛怀跃,我现在应该不回北京,你要一直住在我这里吗?这不好吧?”
最好是把薛怀跃也赶走。
她要一个人躲在为自己塑造的充满安全感的小世界里。
薛怀跃无奈道:
“凌舒,昨晚刚下了大雪。”
就像他是童话里在极端天气中被人收留的小动物,未天气晴朗,未春和景明,便不能把他赶走,人类要多发发善心。
“那我给你订市里最好的酒店?”
薛怀跃的行李和办公用品已经放在酒店里了,但他不能说,还是叹着气:
“凌舒,我饿了。我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不像你——”
“马上!”凌舒生怕他回顾一番她的轻薄之举。
连滚带爬去打开冰箱找吃的。
雨雪天气里外卖要两三个小时起步,只能有什么就给薛怀跃将就一下。
囤了方便面,没有鸡蛋,上一次一时兴起去菜市场买的绿叶菜已经发蔫巴了,凌舒揪了黄叶子,煮了面,勉强添了绿油油的菜叶子增加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