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太子偏执宠爱(127)
“我们东家跟着安景王做事,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黑暗,越陷越深。翟母希望东家早日抽身,明哲保身,她说沾染这些污秽,必定会遭到报应!但东家知道王爷那么多秘事,已经抽身无望!”
齐奕山继续道:“你们只知道玉川郡是大晋朝最富的地方,金银财宝堆砌如山,繁荣昌盛冠绝一时,却不知道,那外表繁华的玉川郡,下面暗流毒瘤,恶臭四溢!人人都羡慕翟大商人是玉川郡首富,哪里知道,我们东家只不过是安景王的傀儡,他在这些纠葛之间周旋,当真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应子清蹙了下眉,听他这个意思,翟容做的事,像安景王那见不得光的“白手套”。
齐奕山怆然泪下:“安景王在玉川郡,权势熏天,几乎没有制衡。王爷喜欢奢华,他的亲信和手下的官员,借机肆意揽财,公然鬻官卖爵,只要给王爷送上奇珍异宝,就有机会得到升迁和宠幸!真正有才能的清廉官员,反倒被受排挤,被排挤出去!”
“我们东家虽然与他们同列,他绝没有做过一件坏事!”齐奕山握紧了拳头,骨节发了白,泪光闪动,“但在王爷的纵容之下,玉川郡上,那些个丧心病狂的官员肆意横行,怎么会把商人放在眼里?诸多事宜,小小商人又哪里能左右?东家给家乡修路,亦是被这些贪婪乘兴的官员们为难敷衍,原本顶好的铺路石材,被官员手底下人暗中偷卖。直到大雪封山,道路坍塌,连累父老乡亲丧命……我家东主方才如梦初醒。一直以来,他自恃洁身自好,未曾沾染尘埃,哪曾想,双手早已沾满血腥……”
“一场寒冬,玉澜邑死亡人数一共一千五百六十三人,其中,就有东家的母亲。”齐奕山一字一顿,“东家说,是他亲手造这座坟墓,活活埋葬了他们。”
夏夜有蛐蛐鸣叫,宫灯昏暗,书房有一瞬的静默。
一直等到齐奕山收拾好了眼泪,再抬起眼来,齐奕山目光有坚毅之色,“我们东家决定报仇,亦是为了赎罪。”
刘之衍神情变得认真,却不是那么相信翟容的能量:“区区一个商人,向王爷复仇?他能如何?”
“账本。”齐奕山回答得极其简短。
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亚于一记轰然炸响、震耳欲聋的惊雷。
商人营生,走南闯北,货物流转,自然与账本休戚相关。
可是记录货物的账本,和其他特殊的账本,意义却有天壤之别,齐奕山说的,不可能是普通账本,而是翟容复仇计划中至关重要的证据!
刘之衍下颚微抬,好整以暇:“继续。”
太子的目光无形之中带着压迫感,齐奕山躲避似的闭上眼。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把翟容的心头血,如实交待出去:“一本记录了玉川郡上下勾结的利益链的账本。”
刘之衍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不是他自己做的假账?”
齐奕山抿紧苍白的嘴唇:“我们东家做事,向来小心谨慎,那本账本,盖满了王爷以及走狗的手印章印!”
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应子清与刘之衍对视一眼。
齐奕山艰难站起身,颤颤巍巍举起双手,对着刘之衍深深一揖:“太子殿下,话已至此,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替翟容,替玉川郡的黎民百姓,主持公道!”
报复安景王,这件烫手山芋的大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碰的!
刘之衍没有作声,他稳稳坐在座椅上,面无表情。
更漏一滴滴地往下淌。
应子清站在一旁,感觉连空气都在凝固,她都如此紧张,何况齐奕山。
半晌,刘之衍道:“你没说实话。”
齐奕山徒然面红脖子粗,虚弱的腿一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殿下恕罪!账本虽然在,但钥匙失了窃!那日夜里,有贼人上翟府偷盗,什么都不偷,只偷那把钥匙!必定是熟悉东家的人所为!”
“什么钥匙?”刘之衍微微倾身。
太子殿下说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显然是聪明至极之人。
齐奕山情不自禁回忆,刚刚他是否有一两句滑头之处?
越是想,鬓边被冷汗浸透,齐奕山再不敢隐瞒:“这本账本干系重大,东家岂敢懈怠,随意放置!东家造了一间水火不侵的密室,仿若金刚铸就。从外界,哪怕炸药都炸不开,那道重若千斤的铁门,只能钥匙才能打开!”
“那就是说,”应子清温和出声,总结道,“想要账本,先找钥匙。”
她的存在,中和了太子殿下给人的彻骨寒意,在场的几人,太子只看向她。原本齐奕山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宫女,现在看,此人一定十分重要。他挪动双膝,忍不住向她靠近一些。
刘之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命影枭,在东宫找个地方,先把齐奕山安置下来。
夜太深了。
刘之衍换上纯白亵衣,却没有走入寝殿就寝,而是走到窗边落座。
月亮升得高高的,落下一地皎洁银辉。
应子清本来想装作没看见,自己去睡觉,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也睡不着,干脆走过去,在刘之衍对面坐下。
刘之衍面前有一盘围棋,他同时执白子与黑子,片刻才落下一子,而后又落下另一子。
“难道你会左右互搏吗?”应子清好奇,难道这个人天才到这个程度,自己跟自己下棋?自己拆自己的招数?
刘之衍抬起黑沉的眼,目光灼灼:“你会下吗?”
深夜,人不自觉压低声音,说起话来,颇有喁喁私语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