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得张大仔哆了一嗦,有时他实在迷糊,为什么站在爸爸跟前娇小体贴的妈妈,能发出那般高亢的嗓门。
但张大仔还是举着手里的军绿色斜挎包,英勇地说道:“我书包也坏了,妈也给我买个新的!”
张大仔眼看要上四年级了,男娃这个年纪是最调皮的时候,几个书包都经不起摔磨。兰青就干脆用张营长旧掉的绿军裤,剪下布料来给他缝制成书包,既能装,又随便他折腾。
听儿子这么说,结果兰青嫂走上前一看,那书包的正中被戳开了一个洞眼,一看就是用铁剪子捅的。
兰青嫂立刻就河东狮吼了:“出门前一分钟还老结实了,这转头就破洞,你故意戳的吧!找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糖葫芦串也别吃了!”
“看我揍不烂你屁股!张宸望!!”捡起路边一根枝条,撸起袖子就往前冲。
妈呀!吓得张大仔紧忙把书包一丢,猴子般溜上了树,边上树边央求道:“就给我买一个吧,好妈妈,我都用爸爸的旧军裤改书包两年了!陈蔷还老拿这事跟她同桌叽咕,说我背的是裤桶子包!这次你给我买新的,我铁定不摔坏!”
兰青嫂自己不会爬树,又担心儿子摔跌下来,或者再把衣服袖子什么磨破了。气得冲张营长大喊:“你瞅瞅你儿子,快把他给我捻下来!”
“爸爸!你不能偏心二仔、三仔,劝劝妈妈给我买一个好吗?”
四仔和伍仔也在旁边呜央道:“他们给买书包,我也要加两颗大白兔奶糖,光糖葫芦吃不饱。”
糖葫芦是给你们解馋的,不是给你俩当饭管饱!兰青嫂正要说话,
“捻不住,捻不住,你们快走吧,车要开了,这里留给我来。”兰大娘总算追上来了,手里的竹鞭子如同用来赶小猪的。
那边班车开始发动,兰青嫂只得答应下来。短暂的风花雪月散尽,她和张营长一人提起一个娃,上了去市里的车。
苏麦麦和姚红霞并肩走过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浅笑。这五个仔的家过得真有烟火气息,闹闹哄哄的,生动又鲜活,只是把个兰嫂子也操心的呀。
姚红霞望向张营长健展的背影,心里涌起了羡慕,怎么好男人总是在别人身边,却不能在自己的身边呢?
姚红霞这么想,口中便咋舌说:“真真羡慕呀,老公事业有成,夫妻成双成对的。”
苏麦麦客观地应道:“羡慕吗,你看这些娃把咱们小兰嫂子缠的,一般人真招架不住。”
姚红霞眨着描了眼眶的眼睛,猛点头:“虽说如此,但我羡慕的是他们的感情,要是感情不好,这五个娃也蹦不出来呢。”
话说完,自己忽然意识到了话中的内涵,待嫁姑娘的脸上不禁染起红晕,开始春思萌动。
其实已经不止一次春思萌动了,部队里那么多年轻官兵,哪一个都可以作为睡前思-春的幻想。
但也只是思-春的幻想而已,姚红霞最想要的却是像贺副团那样隽贵英冷的军干部,有能力有气魄,有备受看好的前途和向往得到的爱情。
所以即便她在部队幼儿园当老师的工作,可以让她有许多相亲的机会,但姚红霞轻易都不会点下头,总还想再等一等,既有职级又有展望的。
偏偏她小姨苗素莲就看不惯她,今早知道姚红霞出来陪苏麦麦赶集,还在旁叨叨她道:
“刚来部队那阵儿,也不见你这么爱打扮啊,对象也不打算踏实找,打扮做什么,存心招惹人眼球?”
“三团连长你不要,说人矮,那个开军卡车的班长倒是个高,你又瞧不上他只是班长。你妈要是再催,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还有少和人小苏姑娘接触,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他们夫妻好合,你再怎么学人家,他贺副团也不是你的。再说她可能有点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先离着远点。”
姚红霞被揭老底一样面红耳赤,心里又惊愕小姨说的“有点问题”,小苏能有什么问题?细问起来,苗素莲却缄口了。
但即便有问题姚红霞也不怕,她还偏要来观察观察问题在哪了,就当做是为了维护贺副团长而做的努力吧。
姚红霞昨天已经在部队供销店买了上沪牌椰子香皂和塑胶手套了,手套被苗素莲看见,又训她:好的不学,这些娇气的讲究倒学上了,自来水是有毒咋的,沾一沾能把你怎么着了。
此时,姚红霞瞧见张营长和兰青夫妻相携的一幕,忍不住探问道:“麦麦姐,你和贺副团是怎么就决定要结婚的呀?之前听说很多人给他介绍过,他瞧都没瞧上,一门心思都放在部队工作。”
陈团长那次意图给外甥女说亲的请客,做得相当隐晦,外头知道的人没几个。
并不知情的苏麦麦暗道:这就要归功于穿书者的优势了。
如果不是她恰好穿书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又哪里知道未来大佬贺衍正在被催婚呢,而她也未必在柳树镇通往军区的路上恰巧遇见他。
所以她跟贺衍的结婚,实际是件两相受益的事——贺衍不必与原文中的护士邱小芳假结婚,避免被她算计出错;苏麦麦也教训了葛翠平和刘家一干恶人,日后还能从部队办理身份证,从此开启清爽人生。
苏麦麦就答她道:“说来也是碰巧赶在时候了,贺衍母亲紧急住院,催着他结婚,我俩互相看对眼神,觉得可以就打报告结婚了。”
她的言语中流露出一种自然悠然,好像与贺衍结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孰不知在旁人则是难乎其难。姚红霞叹息,心心念念的不如人家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