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娘子种田日常(10)
用树枝扒拉了又扒拉,小船就在汤面上浮着,怎么戳弄都不沉水,倒是新鲜又好玩。
她仰起头,冲着姜姀笑:“娘,真的是小船。”
“面疙瘩浮起来就是能吃了,我给你打一碗尝尝。”
姜姀打起一筒子,这回没着急递给她:“唉,记住。先吹凉,吹凉了再吃。”
小果嘴上应和着,手却不受控制。接过来以后,又是着急忙慌地往嘴里扒。面疙瘩不像热汤那种流动的,一颗颗结结实实的,烫得也格外实在。
刚碰到舌头,又是“嗷”的一声,“好烫!”
这次没有塞得满嘴,倒是有空说话了。可即便烫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是舍不得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姜姀低头瞅瞅,嗳,嘴唇都烫得通红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叮嘱了一遍:“别着急,还有的是呢,小心嘴里打泡。”
说着又心疼起来。一个鹌鹑而已,竟让这孩子吃得这般不管不顾。平日里连点儿油花都没见着,真是吃了天大的苦。
小果稍微收敛了馋劲儿。姜姀说的,她也终于能听进去些。
放慢了吃的速度,她用树枝挑起两个面疙瘩,在嘴边连吹好几下。
只是方才那下烫得够狠,舌头应该已经被烫破。但姜姀才刚提醒过,自己又不敢再和她说,只能忍痛把碗里的面疙瘩慢慢吹凉了吃。
可惜舌头被烫得麻了个透。明明是这么好吃的面啊,年节时候都难得吃上一口的好东西,咋就没味了呢。
看小果一声不吭地小心吃着,姜姀就猜到,话还是说晚了。
她把手上的竹筒子放下,起身拿了个没盛过汤水的,到溪边打了一杯凉水,又回到里屋:“以后吃东西要记得吹凉,总吃烫食对身体不好。”
小果默默点了点头。这次烫得厉害,于她而言,算是不小的教训。
姜姀却知道,除了馋,她也是单纯没有吹凉吃的意识。
过去都是一大家子吃饭,主食大多时候是稀粥或者杂菜窝头,等做好饭摆好碗筷挨个上桌时,粥饼都凉得差不多,最多就是个温热。
喝水也是,都是水缸里舀上来就喝。哪怕数九寒天,水缸上都结冰了,也是在冰面上凿个口,直接喝生的。
农家人没烧水的习惯。即便天冷,陈家那几位也不会舍得费柴火让她们烧热水喝。以至于小果几乎从小到大都不曾吃过烫食。
这次尚好,鹌鹑油水不多。肚子里唯一一块油脂也被她挖出来备用。热汤烫得是狠,但总比被铺满了油的油汤烫了要好。
这样的轻微烫伤,她童年那会儿也是经历过的。睡个一夜差不多就能痊愈,所以她并不担心。
含完凉水后,小果口腔里的知觉恢复不少:“娘,真的不疼了。”
姜姀斜睨她一眼道:“这时候终于敢说疼了?”
小果挠挠头,扭捏了阵:“娘,我以后再也不吃得这么急了。”
“倒不是急不急的问题。以后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没必要硬撑着。咱们已经分出来了,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活。”
小果乖乖应下,小口小口地把剩下的面疙瘩吹凉了吃。
风卷残云后,竟连陶釜里的汤都没剩下。
吃饱喝足,姜姀盘腿坐着,看着还未处理的黄灿灿的脂肪块,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
第6章 捉鱼
陶釜还有余热,灶台里烧的火也未熄。姜姀把脂肪块放进去,用树枝倒腾着翻了几个面。
熬出来的油只薄薄地把罐底润了个油亮,不过也够了。她二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今日头天开荤,为肠胃考虑,近两日只吃薄油,配上清淡的软肉和疙瘩汤是最好的。
至于用鹌鹑肚子里的油块炼出来的这些,是留着给明日做饭用的。也是怕天气还没有凉透,生食放一夜要馊,所以给它做熟了放着。
不过熬油的味道可真香啊。要不是她现在已经是吃饱的状态,恐怕还会忍不住用锅里的热油冲点面汤吃。
姜姀扑灭了火,检查过两遍没留下火星子后,这才把陶釜收拾起来。炼好的油就存在釜子里,明日要做饭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成。
在大瑨朝,按当地习俗,农家人一般日食两餐。早一餐晚一餐,日中那顿基本上是省略的。要实在饿极,拿野菜饼啃两口垫垫就过去,并算不得正餐。
但根据原身记忆,她在北方时家境尚好,每日吃的都是三餐。偶尔有事耽搁略过了午间这顿,就会用宵夜来补。所以这一带日进两餐的习惯,应该还是和贫穷有关。
不过说起穷,又有谁能比她们而今更穷呢。家徒四壁这个词,简直就是她们这间屋子的侧写,太形象,太真实了。
仔细盘算了下,除了只能挨过一小段时日的米面有现成,其余所有的吃食都得去山里水里摸寻。
想种地,没地没种子季节不合适。想打猎,没工具没能耐啥啥都不会。想卖吃食,山里那些能捡能采的外头人未必稀罕,要精加工,家里缺锅少盐又没油,能生产出来的只有白人饭。
想卖竹编手工艺品,像上辈子那样……
这倒是一条路子。不过从零开始做竹编工序烦琐。最关键的是,家里没有篾刀,更没有剑门刀,只有一把到哪都得带着的柴刀。若非要用柴刀代替篾刀,那就和张飞绣花似的,咋整都不像样。
思虑良久,直到临睡前,姜姀才打定主意,暂且按照一日两餐进食。
毕竟孩子从小没离开过村子,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过的是一日三餐的日子。等过段时日条件稍好些,她们母女二人的饮食规律再逐渐向一日三餐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