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19)
“都怪我这个当娘的粗心,没看好他!他说想看马,就往前挤,也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我一时没拉住……”妇人声泪俱下。
“孩子没事,大姐也不用太过自责,下次看好就是了。”许妙仪宽慰道。
这时,突然有人道:“我好像看见了,是一个穿青色衣服、戴帏帽、长得很高的男的推了你家娃。只是现在不见他人,肯定早跑了!”
妇人愣了愣,道:“听这描述,我好像有些印象,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啊,他为何要这样做?”
另有人道:“估计是心理变态,报复社会!”
妇人面色戚戚,抱紧怀中幼子。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的谴责那青衣男子,有的安慰妇人。
许妙仪趁妇人注意力转移,悄然离场。
她没有发现,一道来自远处阁楼上的目光正紧紧跟随着她。
望着许妙仪的身影渐行渐远,萧韫莫名想起一句诗。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小半个时辰后,许妙仪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远远就瞧见萧韫正倚在客栈门前的树下,双手抱在胸前,端的是落落潇洒。
她此时没什么要和他说的,于是视若无睹,径直从他身旁掠过。
不料萧韫却开口叫住了她:“许兄。”
许妙仪步子一顿,不解地回头看去:“怎么?”
“你今日救那幼童,我瞧见了。”
许妙仪“哦”了一声,道:“然后呢?”
萧韫逆着客栈灯光,神情模糊不清,语气亦是情绪莫名:“你……就不害怕么?若无某的那一箭,你很有可能受伤。”
许妙仪颇感意外,道:“那一箭是你射的?”
萧韫闷笑一声,揶揄道:“那样精湛的射术,舍某其谁呢?”
许妙仪翻了白眼,扭头就走。
萧韫连忙叫住她:“许兄,你还没回答某的问题。”
许妙仪道:“我相信我自己的实力。”
“可万一呢?万一你受伤了,乃至于残废了、死了,你未竟的事业由谁去做?”萧韫追问。
许妙仪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哪有那么多万一?如果我真的伤了、残了,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努力;如果死了,那我也不后悔,因为我挽救了一条性命。”
“解救奴隶固然重要,可不能因此就漠视眼前的生命。再说了,我死了,不还有向兄吗?向兄武艺高强,必定能成就大业。”许妙仪说到后半截,语气带上几分嘲弄。
萧韫默了片刻,闷笑一声,对着许妙仪叉手道:“如此看来,某以后得多向许兄学习。”
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
许妙仪惊讶道:“真是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若以后合作顺利,某还会说更多好听的话。”萧韫声音含笑。
许妙仪“嘁”了一声,转身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萧韫没有阻拦。
……
洗漱过后,许妙仪正准备睡下,却倏地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买治梦游症的药!
郎中说过,这药须得每日服用,方能更好发挥药效。她本以为当天就能回到镖局,所以没将药带过来。下午出门时她还记着重新买一副,谁知后来给忘了。
而眼下这个时辰,想必街市已歇。
许妙仪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罢了,不过一日不用,应当不会出大岔子。
又想到如今是自己单独一间房,她于是索性连捆脚的流程也免了——那样委实不太舒服。
……
这夜,萧韫出奇地失眠了。
“许双”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且渐渐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重合……
倏然,外间传来一道人声:“许兄弟,你这大半夜的去哪儿呢?”
萧韫心里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警惕与猜疑。
只要有绳索束缚,许妙仪梦游症发作时就无法下床。而眼下她既然出了门,想必是清醒状态。
她想做什么?
萧韫心念一动,迅速披衣下床。
出门时已不见许妙仪的踪影,萧韫下楼询问柜台值班的伙计:“可看见一个面上有紫色胎记的人往何处去了?”
伙计想了想,答道:“出门往东去了。”
萧韫道谢,连忙跟了上去。他足下生风,不多时就瞧见了许妙仪的背影。
昏暗夜色中,许妙仪走得也很快。她一路来到河边,站上一块大岩石。
萧韫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半晌没等到许妙仪的下一步动作,狐疑不已:她是在等人吗?可……等人也不至于一动不动吧?莫非是梦游症加重了?
正当萧韫犹豫要不要上前一探之时,忽见许妙仪向前一倾,直直没入漆黑的河流中,发出“扑通”一声响。
萧韫大惊。
“许双”武艺超群、智谋过人,他其实存有将她收为己用的心思。
他不能让“许双”就这么死了。
打定主意,萧韫飞奔起来,同时脱掉外衣,轻装跃入河中。秋夜的河水冰冷刺骨,他咬紧牙关,绕到正“哗哗”扑腾着的许妙仪身后,一掌将其劈晕,再架着她往岸上游。
成功将人捞上来之后,萧韫将她平放在地,检查她的呼吸脉搏。发觉她气息微弱后,他又令她张口后仰,用力按压她的胸脯。
数次后,许妙仪呕出几口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萧韫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欲去拧衣服上的水,却倏然目光一顿——许妙仪面上的胎记似乎淡了不少,秀丽的眉眼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