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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史:孟玉(13)

作者: 念寒 阅读记录

我去边关的第二年,阿兄大婚,有了太子妃,举国欢腾。而灵儿也定下了婚约,是当年的探花郎,皇后与我的家书中提到,那探花郎性情温润,家风端正,母亲也温柔可亲,是个好归宿。

真好!

我迎着风雪而上,但见皇城前黑压压的一片,为首的正是我父亲。

当了几年的天子,父亲龙骧虎步,英姿雄发,手按天子剑,凛然不敢直视。

我下马而拜,道:「臣,拜见陛下。」

父亲双手将我搀扶起,道:「将军辛劳多年,几经生死,今日还朝,乃是国之大喜,朕在建章宫设宴,群臣同贺将军大捷。」

父亲说得冷静淡然,可握着我的双手在抖。

他看着我,笑着说:「阿父为你备了好酒好菜,我儿,同为父宴饮几杯。」

我笑:「敢不从命?」

是夜,建章宫主臣和乐,一派融融暖意。

那柔然的可汗和大妃也被赐了座位,父亲举杯敬他:「可汗,今日你我君臣有此缘分,可见天命如此,妙不可言,朕敬可汗一杯。」

可汗连忙回敬。

我为自己倒了杯酒,悠然自乐。

君臣缘分,果真是君臣缘分啊。

前大胤称臣,柔然为君。如今柔然为臣,我大梁为君。世事殊异,兜兜转转,倒也令人唏嘘。

宴后,父亲命我住在建章宫,同他共叙往事。起居郎认为不妥,大胆劝谏:「太子尚无此殊荣,陛下此番厚待,非为福分也。」

父亲有些醉了,道:「自家兄妹,太子何疑也?」

我并未多想,从前我归家时后院糟污,白氏作乱,父亲将我留在身边悉心教导,亲自抚养。白氏伏诛后我因惦记弟妹曾另起居所,带着弟妹读书,可在继母进门后便搬到了父亲居所旁,让父亲教导我课业,今日不过父女闲话,有何不妥?

到底是帝王居所,当真是人间富贵至极,父亲不问政事,只问身体,我心中感动,一一答了。父亲仍不放心,命太医为我诊脉,令我留在宫中居住,也能随他一同上朝。

我想推辞,父亲笑道:「这些年我儿不在京中,公主府却给你建好了。虽然华美,可上朝却要骑上三刻的马,你在宫中住着,也能多睡片刻。」

我便答应了,父女和睦,倒也是人间温情年月。

第19章

过了年后。父亲点我为从三品骠骑将军,加封食邑三千。

而对于战俘的决断经过文臣几番争论也定了下来。

柔然的可汗被封了伯爵,其余宗室另有安抚,而杀戮掠夺边民的人被搜罗出来处以极刑,此举更是惊得的柔然宗室战战兢兢,生怕何时屠刀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此举我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盼着那些人伏诛后告慰我子民的在天之灵。

而风阳王薛重山,早在我追击柔然主将之时便被许信之俘虏,几次寻死未能成行,此番回朝,被我父亲同样赐了极刑。

从前我敬佩此人为一代雄主,可他投敌卖国,便觉不过如此。见他率领手下军队屠戮边民,更添了十二分的厌恶,此时得闻父亲的处置手段,尚有人觉得酷烈,我却跪地高呼圣明,以我为首的臣子自然也是如此。曾经也有一争天下之能的薛重山,便如此声名狼藉地死去了。

如今我既回朝,便当查明扣押粮草之人,此人狼子野心,非是私仇,乃为国恨,势必找出此等祸国蟊贼,不杀不足以平我恨。

父亲也深恨那些人,我不仅是他的女儿,更是他倚重的臣子。他将我亲自养大,教我读书,教我武艺,放手去做,一点点看着我长大,建功立业,为他开疆扩土,一雪国耻。扣押前线大军粮草,与其说是朋党之争,不如说是卖国求荣。若非梅执风机警,散尽家财资助我,我早已随着燕山关成为了柔然的一块碑。

届时柔然攻克边关大军南下,便是亡国的祸患。

朝廷展开了庞大的清洗。

我心知此事勾结甚多,却没想到利益牵扯如此复杂,浩浩荡荡半年之久,其间人人自危,朝上一派冷肃恐怖之景。

此案交由冯清审理,牵连者逾千人,他将罪证呈上,却是王、邓两家被推为首恶。

此二家也是前朝《世家录》的头二名,天下一等一的尊贵,盛极之时便是皇室也要退避三分。昔日我入京而来,清查积案,因这二家子弟众多,被我索去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我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也厌恶他们的行径,只我那时根基不稳,不便将其抄家灭族,京中大小数十世家,算上地方足有上百,若我行为过甚,恐怕会动摇这千难万难得来的天下。父亲入京后虽对我大加赞赏,但我离京时也曾下旨驳斥,并对世家加以安抚。我心知父亲做戏,却也乐得配合,彼时我军权在握,世家被我折腾得元气大伤,只得忍了,以图来日。

却没想到王、邓二氏如此虎狼之心,以私仇置于国恨之上,竟打的是要我大梁覆灭的主意。如今失败,父亲下令除族,家财尽数抄没充入国库,又厚赏三军将士进行安抚。我作为苦主,再封一千五百食邑,又特意恩赐我八百私兵,加封兵部尚书。

一时间,我权势盛极。

我在太极殿领旨谢恩,又推说身体不适,不宜就任,陛下深感动容,命兵部侍郎沈英和暂代尚书之职。

深夜,有人叩我公主府门,阿蛮亲自将其领进来,那人摘下兜帽,俯身下拜:「殿下。」

我端庄而立,一派雍容,转身道:「冯先生。」

那人正是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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