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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驭犬手札(213)

作者: 面包火锅 阅读记录

但这条路,是另一条路。

朱辞秋后颈的钝痛尚未消散,清晨的晨雾混着并不浓郁的硝石味便刺入她鼻尖,而远处随地可见的碎石也昭示着,此道曾是被人生生炸开的一条路。

又过了两刻钟,她终于在颠倒的环境中,看见一角辉煌的行宫大门。

穆伯鸣枯老的手掌轻叩了四声门环,两声长一声短,最后一声又长。

叩门声惊起山中寒鸦,引起一阵鸟鸣。行宫内的死士听见密语,将大门打开一角,对穆伯鸣道:“将军,殿下有请。说有贵客亲至。”

穆伯鸣愣了下,笑道:“巧了,老夫这也有贵人亲至。”

他转头看向朱辞秋与顾霜昶,对两旁死士道:“把他们双眼蒙上,带进去。”

乌玉胜躲在断石后,正见他们将朱辞秋与顾霜昶押入行宫内。他攥着弯刀的手咯吱作响,却连粗气都不敢喘。

双眼看向身后被炸毁的山道,沉思片刻。

三刻钟之前,他刚至此地,便见朱嘉修的辽东军踏入山坳,沈知晦跟在他身后,官袍上沾上些许晨间湿润的泥土。

他见他们欲往行宫去,却忽然被爆炸的山岩冲开距离,朱嘉修那一声嘶吼的“退”字,淹没在巨石滚落的嗡鸣中。

沈知晦踉跄栽进泥潭的瞬间,望见山壁上新砌的火线,而乌玉胜也在硝烟弥漫中,看见了那抹不同寻常的火线——军械处的样式。

随即乌泱泱一大群死士涌向沈知晦与朱嘉修,将他们押入行宫。

正如此刻的朱辞秋与顾霜昶。

他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被粗暴地推入行宫,心中戾气再也忍不下去,分明飞身遁入山林中,但衣角却朝戒备森严的行宫飞去。

朱辞秋眼上的麻布突然被扯落,晨光刺得她瞳孔骤缩。

巍峨行宫前,九重汉白玉阶上布满焦黑痕迹,每一处凹陷都残留着浓重的硝石与铁锈味的腥气。

她与顾霜昶被推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看见正殿挂着的镶金牌匾上,用金箔写了“敕造青行宫”五个大字。

殿门紧闭,但朱辞秋却闻见了比汉白玉阶更浓重的腥味。

死士打开殿门的一刹那,她抬头看见里面的构造竟与金銮殿一模一样。

而金玉台阶上的龙椅处,正坐着一个倚着蟠龙椅,不停地把玩手中玉器的男人。

顾霜昶瞬间警惕,猛地挣脱死士拽住他胳膊的手,妄图挡在朱辞秋面前,却又被死士扯住手肘,狠狠压住他的身子,使得他动弹不得一点。

龙椅上的男人并不在乎顾霜昶,他只是抬眼与朱辞秋四目相对,可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轻声开口:“你和他长得真像。”

第98章 “皇叔编故事的技术可以再……

空荡的大殿内,死士全都退了出去,金石台阶下,朱辞秋与顾霜昶站在大殿中央,她抬头看向龙椅上与朱煊安有三分相似的眉眼的男人,粲然一笑:“皇叔也与他长得很像。”

朱煊贺骤然将手中的玉玦掷向台阶。玉玦撞上台阶,碎成几半,一块小碎片顺着台阶滚落,躺在金砖上,他视线从碎玉上移开,站起身看向朱辞秋,淡笑开口:“一母同胞,如何不像?”

“朱煊安,大本王两岁。本王和他自幼一同读书习武,受太傅教诲,春秋来去数十年未曾分离半刻。他虽是本王哥哥,却是个榆木脑袋,读书习武样样不行,每每太傅考教时,他都要求本王帮他蒙混过关。”

朱煊贺走下台阶,朝穆伯鸣微微抬手,老将军便用剑挑断了绑在朱辞秋与顾霜昶手腕上的绳索。

他看着朱辞秋,脚底碾过方才摔碎的玉玦,笑问:“那年春猎,他连弓弦都拉不满。偏要抢本王的猎物,在父皇跟前充英雄。”

晨光穿透十二棱格窗棂,在金石地砖上烙下如棋盘上棋格一般的阴影。朱煊贺始终站在阴影中,在朱辞秋眼中留下如朱煊安如出一辙的眉眼。

他靴地碾着玉玦碎片,发出咯吱咯吱的碎玉声,看着朱辞秋那双眉眼时,似乎彻底惊碎了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润,“这般庸才,凭何承袭大统?”

朱辞秋忽然笑了一声,朱煊贺眉目彻底冷如冰霜,他问她:“你笑什么?”

“若非在穆照盈游记中得知皇叔在蜀地的所作所为,只怕本宫如今听闻这些,也要以为皇叔是位忠直仁君。”

她仰头望着穹顶藻井,又抬手指向金石台阶上的仿造龙椅,双眼看向朱煊贺衣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皇叔在这前朝行宫仿制金銮殿,分明狼子野心,筹谋良久,又何必再故作姿态的冠上清君侧之名。”

“蜀地?”朱煊贺突然放声大笑,他走近朱辞秋,面上阴鸷狠戾的神情已让他变得不像个人,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充满仇怨的恶鬼。

“蜀地多灾,流民每日都有成千上百之众,疫病也分数十种,本王若不严格控制进城人数,若不将身染疫病的流民除尽,难道要将蜀地万万百姓都变成黄土下埋着的病尸不成?”

“为何不报朝廷?”顾霜昶突然出声,言辞犀利,“是因为你被罢黜流放,被史书除名,你想要独自一人要在这样的困顿中仍旧立下汗马功劳,抬着蜀地宁静祥和、百姓安居乐业的奏折当重回燕京的投名状!”

朱煊贺突然踹翻一旁的博山炉,尘烟瞬间随着倒在地上的炉子腾飞,似乎在半空中扭曲成鬼煞的模样。

他怒视顾霜昶,哼笑一声:“无知小儿,你懂什么?!那些满身烂疮还敢冲击城门妄想整座城池与他们一同陪葬的蛆虫,本就不该再苟活于世,本王这是在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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