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215)
穆伯鸣关上那扇摆放着棺椁的木门,吱呀沉重的声音令朱辞秋突然笑了一声,她放下手中的《寒城军志》,指尖轻叩桌案,直视朱煊贺伪装成温润的恶毒面庞,“皇叔编故事的技术可以再精进一些。”
地宫阴风突卷,朱煊贺的龙袍广袖猎猎作响。他面上神情骤然僵硬一瞬,却又迅速恢复原状,他咧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似乎十分不耻下问:“不知本王是哪里说错了,让侄女有如此怀疑?”
穆伯鸣忽然用剑敲了三声石墙,朱辞秋看了他一眼,默默站起身朝甬道走去,
“自你到蜀地那一刻起,便和南夏乌图勒有所勾结。修习巫蛊之术,利用旧脉在燕京布局,本该在宁和二十九年或三十年便可以借南夏之兵直捣黄龙,却因为某一件事耽搁至先帝去世。你只好暗中练兵豢养死士,顺便与穆伯鸣通气,布下十一年之久的大局。”
可她话音未落,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硝石之味,她微微蹙起眉头,便见朱煊贺开怀大笑,起身时,广袖伏倒青铜灯盏,火光吹落在地却并未熄灭。
她登时警铃大作,转身便往甬道跑去,却被穆伯鸣拽住胳膊狠狠推向地宫大殿。
“好侄女,时辰差不多了。我也不与你再多斡旋了。”朱煊贺走在地宫角落中,将青铜灯盏一盏又一盏的打落地面。
第99章 最终话“以此为聘,可换百……
青铜灯油泼溅在帷幔上,火舌瞬间舔舐整面壁画。朱煊贺的龙袍广袖在热浪中翻卷如血浪,他指尖掠过石壁上雕刻的九龙壁,机关转动的轰鸣声里,他与穆伯鸣站在甬道入口,而此刻,十二道玄铁栅栏在他们面前轰然坠落。
火势瞬间扩大,朱煊贺站在火光外,站在玄铁栅栏外,神情癫狂又好似十分愉悦,连声音都雀跃不已,“就算你都猜到了又如何?如今这地方无人知晓,你将悄无声息地与你这些亲信们一同葬身在此,而本王——”
他忽然张开双臂,朗声大笑:“本王将是这天下,新的主人!”
“朱煊贺!穆伯鸣!”
顾霜昶妄图追上他们,却被甬道的大火堵住脚步,他用衣袖捂着口鼻,撕下衣角一块递给朱辞秋,“殿下!”
烈焰浓烟很快吞噬了整座地宫,朱辞秋将顾霜昶撕下的衣角绑在面上,拿出怀中的南夏弯刀匕首忽然砍断捆住朱嘉修与沈知晦的铁链。
朱嘉修摆脱束缚的瞬间,突然将捆住让他们的铁链甩向半空,妄图钩缠住即将闭合的密道石门,但很快,石门完全闭合,铁链被压在石门下,再也拔不出来。
此时,朱辞秋狠狠扇了沈知晦一巴掌,后者这才缓缓苏醒,却被滚滚浓烟呛得止不住咳嗽。
“殿下?”他环顾四周,火势滔天,“这是哪里?”
火光浓烟,被烧得噼里啪啦响的桌案圈椅,令朱辞秋想起了当年摘星楼的那场大火。
她突然心口阵痛,猛然攥住心口,在顾霜昶搀扶下指向被火势吞噬的甬道,“找出口!”
朱嘉修慌忙将桌上的茶水洒在火中,却也无济于事,此地被泼了桐油,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火焰照得他们喘不过气,似乎真的要葬身在此地。而朱辞秋余光瞥见方才放置棺椁的矮小木门,她推开顾霜昶,不顾火势踉跄跑到木门面前,顾霜昶拽住她的胳膊,用外袍将她护住,抬手便替她打开了那扇木门。
阴冷的风登时刺入地宫,她立马开口:“朱嘉
修!劈开棺材!”
“咚”的一声,本因严丝合缝的棺材被劈成两半,朱嘉修的战靴猛踹石棺,棺盖裂开的瞬间,朱辞秋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老太监的尸体,反而是一道可以走出地宫的密道。
顾霜昶拦住朱辞秋,“殿下,我先去。”
可四人走下密道,兜兜转转却发现再无路可走。他们好似被彻底困在地宫内,往上走是烧死,待在此地是被饿死。
青苔裹着硝石气息钻进鼻腔,朱辞秋抚摸着密道里的每一块石砖,墙壁粗糙硌手,密道弯曲不平,她仔细看了半晌,忽然轻声开口:“前朝行宫本欲将此修作皇陵,却因某些缘由改造为行宫,这条密道并非官制,极有可能是工匠用作逃亡的逃生之路。仔细看看,定有出路。”
话音未落,她忽然驻足,指尖抚过砖缝间凸起的龙鳞纹——这是前朝皇陵独有的“潜龙隐”砌法,每九块青砖必藏一处榫卯机关。
顾霜昶停在她身旁,突然夺过朱嘉修手中的断剑叩击砖缝,沉闷的回响里混着空腔特有的震颤。
沈知晦脑袋恢复正常,听见这声音后慌忙开口:“此处有夹层!前朝工匠为防活殉,常在墓室留‘鬼门’——”
话还未说完,朱嘉修便又夺过断剑,猛然插入砖缝,双手举着断剑用力向右去。
只听沉重的石门声传来,青铜机括转动的轰鸣声中,顶上的石壁抖落无数灰尘碎屑,整面石壁如龙鳞翻卷,露出幽深暗道。
沈知晦突然剧烈咳嗽,昏暗光线下照出壁上斑驳刻字:“戊寅年七月初七,匠人周氏留。”
而就在光亮照进狭小拥挤的密道时,朱辞秋以手挡眼,却忽然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揽过腰肢,猛然抱出了密道。
乌玉胜没有戴面具,他手中的弯刀劈开蛛网,刀身映出甬道深处若隐若现的暗光,他将朱辞秋平稳放在地上,手臂间挂着的狐裘裹住朱辞秋。
“朱辞秋,你真是不要命了。”
“殿下当心!”
顾霜昶紧随其后,而甬道深处忽然射出三支淬毒的云箭,直地的定在顾霜昶脚边。他广袖下的垂着的手骤然攥紧,青筋暴起。文臣温润皮囊下露出独面对乌玉胜时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