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10)
未做任何准备,沈净虞没忍住痛嘶出声,崔陟舔了舔再次渗出血的伤口,舌面触觉让她反应激烈,胡乱挣扎。
“疯狗!”
他展示自己手背深陷皮肉的牙印,以及脖子后几道破皮鼓起的痕迹,是她方才下狠手乱抓乱挠造就的,饶有兴趣地反问:“那你是什么?小疯狗?”
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下一刻崔陟将她抵在池边,双手折在身后,乱动的双腿被完全压制。
湿漉漉的薄衣不知不觉间被扯松,自莹润的肩头滑落。唇先落在又因他轻咬拉扯而又细微出血的颈,留下的齿印他看起来十分满意。
卷走了几粒血珠,血腥在舌尖散开,和战场上腥臭的刀尖血不一样,竟然鲜甜。
兴奋来得莫名又汹涌,在颅内蒸腾,气息变得滚烫,他握着她的手腕后拉,随着她的身体一同前驱,紧贴在一起时她的颈间已经被舔舐得干净。
自细颈到月牙般的锁骨,连着胸脯耸动,无不宣示她的气愤不平,沈净虞浑身僵硬,屈辱难忍:“你杀了我吧。”
崔陟转而亲上她的唇,四目相对,她眼里怒意正盛。
“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
脱口而出这句话,沈净虞顿在原地。
仿佛突然跨过了什么,脑海茫茫黑雾之中忽然蹚出一道白道,看不见尽头,也许不是出路,但能走了。
崔陟稍停,抬眼看她,但听沈净虞接着道:“你杀我夫君,禁我自由,我合该杀了你为师兄偿命。连你这种人都能活着,我怎么能去死,便是活不下去,也要将你拉去垫背。”
每一个恶狠狠的字眼、恨不得当下就剜了他的盛满愤怒和痛恨的眼神,都让他难以言喻的无法抑制地热血沸然,甚至在某一个时间点丢人至极地险些丢盔弃甲、全然交代。
眼神一暗再暗,他眯了眯眼,摸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对她放出的狠话全盘接受:“好,我等着。”
沈净虞一腔气闷进回肚里,对于他畜生般的反应,她不可置信地瞪眼,咬牙啐:“疯狗、野狗!你若碰我,我会杀了你!”
他反而更进一步,一面钳着她的手,一面挤在她被迫分开的双腿。沈净虞有点崩溃,有一瞬间咒骂堆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突然安静,崔陟疑惑抬目,直接对上冒火藏刀的眼神,他有些好笑,最后收着力道咬下她的下嘴唇,见她怒目而视,身体终于撤开距离。
恰此际,外面传来项青犹犹豫豫的声音:“主君,小侯爷求见。”
在她恨不得刀刃了他的目光之下,崔陟将她反剪在背后的双手给松了去,向外吩咐道:“来人。”
门外柳梦秋回应,门开了条缝,只在门口站着,并未步入。
沈净虞捂住领口,警惕地移开半步。
她越撤步,崔陟偏捏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捞到跟前,从面容自下寸寸打量,边继续道:“伺候沈娘子沐浴。”
等崔陟走出温池,沈净虞恨骂:“崔陟,你脑子有病。”
崔陟闻言踅身,故意往回走了两步,沈净虞立马警铃大作,跟着往后移,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
直至池岸,他笑得意味不明,“你知道就好。”
……
沈净虞擦着嘴唇,崔陟收拾妥当离开的档口,柳梦秋已然近前。
“娘子将湿衣褪下吧。”
“你下去吧。”
“奴婢在座屏后,您有事唤我。”
沈净虞不再说话,解下湿透的衣服,紧绷的弦慢慢恢复平静,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全身上下渐渐松乏。
手指摸到颈侧,牙印叠在划痕之上,早已没有血洇出,然而彼时的细微刺痛仿佛仍然残留,身体发麻、头脑血热的状态还在眼前。
悲恸来得突如其来,她不得不接受管循去世的噩耗,不得不直面她眼下已成定局、难以接受的现状,情绪到达某个阀点,也会不清醒地想要一了百了。
虽然这样活不如死,但是,不能就这样死。
沈净虞换好衣服,柳梦秋帮她擦着湿发,忽听耳边问声:“昨日那个侍女去哪儿了?”
“奴婢见她鲁莽,怕她冲撞娘子,惹娘子不高兴,便遣回灶房了。杨管事着手筛选着丫鬟,大抵明日下午就来了。”
沈净虞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默了许久才道:“就她了,别换了。”
第6章 “进了食,就该消食了。”……
长公主与忠义侯成亲多年不见有信儿,身体调理与入寺祈愿并行,终于在成亲第九年生下范惊邈,年今十七。
虽算不得老年得子,但也是得之不易。最爱的女儿生下孩子,太后甚喜,放在身边养到九岁,宠爱得无边无际,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范惊邈眼前一亮,高喊:“表哥!”
崔陟皱眉,“笃武营明日晨起前往训练场,你不去收拾行囊,来我这儿何干?”
范惊邈合起双手求道:“表哥救我!”
原是这小儿临头了意欲临阵脱逃,在家关了两日,绝食明志,眼见明日启程,马上就要棍棒伺候,先一顿打后扔军营,于是范惊邈趁不备偷溜出来。
崔陟按了按额穴,“你脑子被驴踢了,不至一炷香,你爹就得派人来抓你。”
他垮着脸,一副死期将至的模样:“所以我才来你这里,我爹听你的话,我不想去练兵,表哥你帮我说说好话,不然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见到你了。”
崔陟眉头紧皱,忍住想叫人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你若真是个废物,你就回去告诉你爹,说这个废物你当定了,不管什么都不好使。区区一个月的笃武营你就如此,我看你也认了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