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113)
短短三个字,沈净虞耗费半晌才不得不相信其中意思,她顿时僵住,极细微的一丝遗憾
和失落在眼眸划过。
原先还想劝慰她不必为此忧心,却在看到她的神情后,霎时明白了一切。
崔陟呵声,他抬高她的下巴,笑得阴恻:“你在期待什么阿虞?”
想象破灭的沈净虞,逃避地躲开了视线。
他瞧在眼中,加重了语气,冷声陈述:“你在骗我。”
字字藏着利刃和危险,骇得沈净虞抖了下身子。
他反像不在意,轻而柔地用手背抚过她的脸颊,欣赏她的表情变化,说了声:“没关系。”
沈净虞却抖得更厉害,这可不是赦免,而是手起刀落前的暂息。
不过一瞬,他攫住她的眼睛,目光闪烁着怪异的光芒:“阿虞,如果要骗,那就要一直骗下去,如若骗得不好,我可会惩罚的。”
“忘了么,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你要记得。”
她感到十分溃败,无助且无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憋屈又难受,她不解:“崔陟,你究竟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四目相对,无声静默。
崔陟离开了。
毓院。
身后落下一人,他只行保护职责,远远跟在暗处,并不近身,亦没有向崔陟传达言行的指令。
“她白日去做了什么?”
暗卫将沈净虞在街上的线路事无巨细地汇报。
半晌,暗卫再次消失在房间内。
崔陟冷笑。着急地拨开人群寻人,看见了谁,要寻谁。
之前发生时,他还能将人押到她面前,让她好好看清楚,死了那条心。
但今时今日,崔陟的预感无比强烈。
在邰州,他早已收到京中急信,报管循在朝中现身。
同在京城,崔陟自然知晓早晚要碰面。譬如明日,他就要会一会管循。
他想到得知的管循消息,又有些兴奋,那又如何,沈净虞只能在他身边,而他管循也没有了资格。
第二日,沈净虞出门时,她做好了与杨慵掰扯的打算,结果并没有如崔陟昨夜所说,门口的侍卫一如往日,未有阻拦。
沈净虞来不及多想,朝着昨日跟随的方位,找到了门户。
她没有追上上了马车的男人,脚下却未止步,隔着很远,看到那位女郎进了眼前的院子。
拍了拍门扉,无人应答。
沈净虞有些后悔,昨日的退缩令她心慌意乱,没有把握住时机,上前去问一问随行的那位女郎。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鸣心看不过去,于是,两人回到马车中,沈净虞决意要等。
她一定要知道。
静静流淌的时间,洗不去内心的紧张和慌乱。约摸大半个时辰过去,终于闻听到了耳熟的女声。
沈净虞登时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巷子拐角迎面走出来一位朱唇粉面,琼花玉貌的女郎,眉眼笑意盈盈,一袭粉裙映衬得明媚娇艳。
她在和身边的侍女笑语,一双明眸抬起来,瞧见了马车旁边的沈净虞。
司马嘉兰看了看院门,又睨了眼停在院门口的马车,以及马车旁的沈净虞。
她给侍女使眼色,让侍女去开门。
沈净虞走上前,略施一礼,声音与开锁声混杂:“打扰姑娘,能否向你打听一事?”
司马嘉兰上下打量一通,没有多余的惊讶,点了点下巴:“你问。”
她手心因紧张泛出点汗,沈净虞竭力镇定,问出在心里腹中滚过无数次的话:“你是否认识一个叫管循的男人?”
司马嘉兰扬了扬眉,俏丽的脸上展现出了兴致,颇有几分骄傲:“当然认识,管循,我的未来夫君。”
沈净虞怔愣,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听到司马嘉兰反问她:“你是谁?你找管循何事?”
“我……”沈净虞卡顿,骤然鼻酸难耐,她努力笑了笑,回道:“我是管循的师妹。”
司马嘉兰今日不该来这里,昨日偷来已经被父亲责备。但她收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纸条,让她来管循的院子,说有要事。
字迹不是管循的,她不认识,虽不知何人送来,可和管循相关,她非常感兴趣。偷摸来到此处,却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女子,跟着一侍女。
司马嘉兰霎时察觉出了问题,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要事。
她半信半疑地重述:“你是管循的师妹?”
沈净虞重重应声:“正是。”
“我们很久没见过了,管……师兄,住在此处吗?”
“是,他住在这里。”
司马嘉兰隐约想起,管循好像真的曾提到过有个师妹,但是他不愿多提,目光是一如的哀伤,她也没有很在意。
钥匙是她偷配的,这是第一次使用,毕竟一个陌生女子在管循门口,她自然而然想展现一点女主人的姿态。
说实在,司马嘉兰现在心里头惴惴不安,来了个师妹,反倒像是有了个可以向管循解释的合理理由。
她请沈净虞进门,像往常只敢坐在堂屋里,熟练地让侍女沏壶热茶。
茶盏捧到手中,沈净虞很想四处看一看,找寻更多痕迹,但她忍住了,低头看着漂浮的几小片茶叶。
少时,斟酌问:“司马姑娘,你和师兄什么时候成婚?”
薄红飞上面颊,司马嘉兰笑得娇羞,她整个人都洋溢着高兴和幸福。
“过了年才定下的亲,成婚的日子还没选定。”
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也是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开心,沈净虞跟着扬了唇。
两人坐着聊了许久,司马嘉兰兴致盎然,亮着眼睛问她管循以前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从小就是沉郁寡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