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83)
“要一起么?”
沈净虞睁大双眸,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不要。”
他低低笑,在她不曾反应中,啃咬了下她的唇肉,而后起身离开,径自去往隔间。
沈净虞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累意仍存,熄灯后,崔陟的吻黏在耳畔,一点一寸滑到颈侧,沈净虞往墙壁挪,躲开他的湿热。
身后有一会儿没了声息,沈净虞不管不问,眼皮沉得睁不开,只想睡觉。
须臾后,一双铁钳似的双臂环抱住了她。
骨骼肌肉硬邦邦的,硌得沈净虞不舒服,她闭着眼推了推,男人调整了姿势,让她更为好受一些,却仍不肯松开,尝试了片时,终是抵不住睡意的沈净虞放弃了。
新上任这两日繁忙,崔陟一早起来,沈净虞背对着他,窝在里面睡得恬静。
崔陟半坐起,望着她的睡颜停了片刻,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亲吻,这才起身更衣。
州衙内。
樊主簿携着一摞子文书案宗,走到崔陟办公的梨木长桌前。
人影晃在眼前,崔陟头未抬,翻阅手里的文书,“放旁边就可。”
“是。”
旁侧空处霎时又堆满了,但前面的人却没走。
崔陟抽闲瞥去一眼:“还有事?”
樊主簿便道:“听闻贵夫人这次跟着刺史大人上任? ”
那日渡口迎接新刺史,他并没有前去,但是消息走漏得迅速,风声都进了耳朵里。
崔陟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峰,示意他继续说。
“那是相当好的,夫妻还是要在一起,分隔两地时间久了多少有点影响。”
崔陟放下了毫笔,静静地听他说,等他道出真实目的。
“夫人初来乍到,也许对邰州陌生,平时若嫌无趣,内人倒是闲暇得紧,可以陪着夫人解解闷。”
崔陟不置可否,似是认真想了想提议,最终却只说:“那得看她的意思。”
没有直接拒绝,樊主簿喜不自胜,应和着:“正是正是,须得夫人有意。”
这日,用过晚膳,沈净虞来到书房誊抄静心。白日里,她再次到外门口,想要出去却被守卫拦住,那守卫掷地有声,只说要有刺史大人的命令。
沈净虞冷笑,她还是高看他了。
这插曲以致扰得心烦意乱,水土不服似都更加剧了。
摒除杂念写了几页,外面项青过来了。
单项青一人,手里提着描金的漆盒,他从漆盒里端出个盘子来,盘子上是座小小的雪山形状,雪白细腻的冰霜覆盖而就,雪山峰顶点缀了几片时令水果。
“主君特意吩咐送过来的,让沈娘子尝一尝这牛乳冰酪。”
项青完成命令准备离开,沈净虞叫住人:“先别走。”
她赶去内室,打开妆台的屉子,取出放了一天的信封。
信件轻飘飘的,拿在手中没有什么重量,她把信封递了过去。
“今早崔显又来了一趟,说是给崔陟的信,你交给他。”
项青看了眼信封,垂下了眸,“您可以亲自给主君,他今夜会回来。”
沈净虞才不想帮他拿着,刘管事交给她时,她已不愿意。现在碰着崔家相关的,她都想尽可能地躲远。
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中,沈净虞:“我要歇息了,你快些拿走吧。”
项青无可奈何,只得揣信而去。
牛乳冰酪入口则化,奶香浓郁,冰霜清凉,幸而邰州不同于京城,气候温暖,这般时节,不会使人觉得冰冷。
不知使用得什么牛乳,别有特色,与苘川、京城的都不太一样,味道确实不错,沈净虞多吃了几口,招呼鸣心:“鸣心,你也来尝一下。”
不觉间半个下肚,身子本就有点不适,不敢再多吃,剩下半个都进了鸣心的肚腹,两人利利落落地解决了这一大盘的冰酪。
这冰酪乃是醉仙酒楼的招牌甜品,限季限量,半月前才重新开始售卖。
两三日的时间,崔陟与各同僚也算是彻底对接了所有公务,晚上于醉仙酒楼宴饮。
宴上,有人推荐崔陟品尝冰酪,他用了一勺,味道堪为上乘,不知怎地想到了沈净虞,像是她会喜欢的味道和口感,于是让项青送去一份。
项青回到醉仙酒楼时,宴饮进入后半段,崔陟问:“送去了?她什么反应。”
“我走时沈娘子还未品尝……”他稍顿,凑近了又说:“今早崔公子往刺史府送了封信,到了沈娘子手中。”
他呈出信件一角,崔陟瞧了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收着,看着解决。”
酒酣时刻,不知谁提到邰州的花卉尽数盛开,有人就向崔陟道:“下月初,邰州一年一度的赏花会就要开了,大人届时可以同夫人游乐。”
真有消息不灵通的,喝了酒惊讶状尤为丰富:“刺史大人竟已有家室?”
不等崔陟说话,场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好几人好几张嘴,纷纷杂杂说着那日渡口时见到的场景,嘴里开始夸赞起所看到的夫人和新任刺史大人。
崔陟盈着笑意,辨不出情绪,既不反驳,亦不承认,众人说了一会儿就又转移了话锋。
又过三刻钟,崔陟坐上马车回刺史府。
天色深深,四处幽静,主院的寝房与黑夜完美地融为一体,冷冷清清。
沈净虞已经灭灯睡下了。
崔陟酒气未散,立在黑沉的房屋门前,推门的手在半空中滞少时,最终放了下来。
鸣心急急忙忙从侧房里出来,见崔陟站立门前,屈身作揖行礼:“主君,娘子歇下了。”
她拿不准崔陟要不要进去,她要不要开门,观察他的神情却得不出更多,只好立在那里等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