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86)
崔陟将她的时间做了安排,心中重石高悬的沈净虞默默无言,并无多大兴致,也没有拒绝,她只想转移注意力,在这里散心放松。
坐在赏花台,可以一睹花园争奇斗艳的美景,花园中几处假山石上水流潺潺,形成花蕊林木,山石清溪的景象,布局讲究,观赏性极高。
不过是消遣时间,和崔陟心平气和围坐观花,沈净虞一时还觉别扭不适应。
少时,下人摆了棋,崔陟一面摆放,一面叫她:“过来下几盘棋,这么多年可还会下?”
说起这棋,是由当初崔陟手把手教授。
沈净虞眼神曳动,她的确忘得差不多,管循平时不常下棋,或者说几乎不会主动下棋。
粗略算一算,她也有两年没有碰过棋子。
崔陟从她表情中读出答案,他扬起嘴角,莫名其妙地生出丝丝缕缕的快意,连带着心也软上几分。
他将黑子的盒匣推到她面前,语气轻快:“忘了没关系,我再重新教你。”
阳光灿然,花香清郁,流动的水声自其中而来,宛若琅琅仙曲。
沈净虞一瞬恍惚,再回神他已经在一步一步地重新教她下棋。
沈净虞抿了抿唇,在崔陟询问:“这一步看懂了吗?”她的注意力回到黑白分明的棋盘。
等她走出一步好棋,得到了崔陟一记赞许的眼光,以及不加掩饰的夸奖和满意:“你对棋悟性极好,记得当时你也学得很快。”
若静心学习,这么久时间,他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只是可惜,当初两人下了没几天,他就走了。
沈净虞同样想到以往,她抗拒地逼迫自己从记忆中脱离,回到当下,她虽走了一步好棋,下一步却又被崔陟堵住了生路。
她无处可逃,她输了。
下棋消磨时间总在无知无觉间,沈净虞像是某种执念,一股冲劲地想要赢他,每每有了希望,不出三步又会被他破局反杀。
沈净虞凝神,崔陟却下偏了一棋,行差踏错给了她赢的机会。
不是他的水准,他故意对她放水。
看着通往生路的最佳位置,她手中的棋子如何也下不去,他施舍的路,不过在他掌控之中,给点甜头地逗趣她。
沈净虞放下棋,平静道:“不下了。”
崔陟扬了扬眉峰,看向棋盘,只差两步,她就能赢了。知道她是不开心于他刻意让棋,崔陟受下她的性子:“那就不下了。”
鲁猗回来的时候接近子时,沈净虞已经歇下,崔陟披上外衣,与之在院中饮酒攀谈些许时候。
月色倒影入酒杯,深夜、浊酒添愁,有几分凄凉。
晨起,沈净虞尚未睡醒,迷迷糊糊中眼皮上覆着重而温热的力道,他亲了亲,起身关上了房门。
鲁猗的马车在门外等候,迎着朝阳,一路奔向山岭。
从这里越过山岭,就是皇陵。
鲁猗是前太子的手下,因家中母亲去世,回来邰州守孝,守孝第三年,太子被贬皇陵,他也就没再回到京城。
踏着青石板铺就的路径,崔陟一步步向皇陵深处走去。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的靴底与石板相触,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转过几道回廊,崔陟终于在一处偏殿前停下。殿门半掩,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他抬手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惊动了殿内的人。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瘦,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倔强。他身上的衣袍早已不是昔日的华贵繁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净的布衣,袖口甚至有些磨损。
崔陟不禁想起,那年见到时,皇孙祁瑾坐在陛下身边,宠爱有加,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
两个时辰后,崔陟回到鲁猗马车前。
坐上马车,崔陟兀自道:“鲁猗,还有件私事,想要请你帮忙。”
鲁猗爽朗的声音回荡:“大人客气,只要我鲁猗能做到的,崔大人尽管吩咐。”
***
傍晚,崔陟和沈净虞带着鲁猗送的数十株花卉,还有一堆花籽,返回刺史府。
休假结束,明日就要上值。
崔陟把玩着装着避子药丸的瓷瓶,等待沈净虞汤沐结束。
干柴烈火,一点即着。
最近沈净虞情绪低沉,崔陟有意取悦她,鼓动她谱曲协奏。
沈净虞的每一声反应,受用难耐的溢音,抑或皱眉下的拒绝和指挥,都令崔陟倍感兴奋。他叼住她的软肉亲吮,像品尝冰酪绵密的雪山。
剥开花瓣般层叠的裙衫,崔陟习惯性地摸过去,满意于手指上的黏湿,等他收回手,目及指尖,停了下来,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拨开的裙中,看清楚缓缓流淌的红色的液体,崔陟额角跳动,盖回她的裙子。
崔陟霍然坐立,一脸的凝重深沉。
沈净虞瞥见,莫名有了奇妙的预感,心脏砰砰跳动着,对上他仿若含怨的眼神。
“你来月事了。”
沈净虞:“……!”
她腾地坐起来,掀开裙子看到熟悉的红色,还有被染红的裙摆和床单。
沈净虞捂住脸,终于能喘过来气,深深松懈了连日来的压力和担忧。
一扫阴霾,沈净虞容光焕发,犹如脱胎换骨般的神采。在花匠专业指导下,沈净虞和鸣心亲力亲为,种下了自鲁猗那里拿回来的所有花株和花籽。
崔陟虽未解其中玄妙,却也卸下她仍水土不服、身子不适的猜测。
这日,沈净虞想要出去逛书肆,两个侍卫她见过了面,远远跟在身后,若不留意,她几次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活人躲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