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终(87)
让她想起被项青跟踪的日子,她眉心紧锁,掐住思索。
走到书肆门口时,正巧一顶低调华美的软轿经过,沈净虞的脚步因耳听到“刺史大人”而稍稍驻留,视线向软轿往去。
似乎朝着刺史府方位。
直到软轿渐行渐远,转进巷道,鸣心压低声儿耳语:“娘子,那顶轿子瞧着是向刺史府去的。”
沈净虞收稍目光,提裙进店:“也许是。”
只一两句话和一个拐弯,哪里能真的判断去处,何况,便是去了刺史府又与她何干?
第52章 何时娶的妻?
肃王祁谙与谭家幼女谭时莺的婚事于近期举行。离开京城前,崔陟准备好了贺礼,眼见婚期将至,他提醒相关事宜:“让杨慵送过去。”
项青回:“主君放心,已经安排妥当。”
“嗯。”崔陟应声,不再过问,处理手头公务。
没过一会儿,外头来报,刺史府来人说有事通传。
此时,离小厮来汇报沈净虞出府,不过大半个时辰,他自然下意识地以为是沈净虞出了什么事,然转念想到,两个侍卫均没有消息。
崔陟面容沉着,命门外小厮进来。
来人跪在地上,开口道:“大人,府外有人来访,自称崔大人的母亲……”
那日崔显来时,沈净虞在场处理,这回只余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个主意也拿不定,只得先学着沈净虞将人引到前堂,而后立马马不停蹄地来州衙找崔陟。
崔陟瞬时站起身,脸色凝重,片息后又神色如常,乘车回刺史府。
这是新刺史上任以来,头一回提前下值,其余下属看着匆匆身影甚觉惊讶,暗中窃语猜测原因。
一路紧赶慢赶,路上,崔陟知晓了沈净虞的最新踪迹——出了书肆后现于茶馆听书。
崔陟沉思,迈步进府,入眼的先是一顶软轿,接着越过软轿,看到了端坐前堂饮茶的陶容。
视线相对,陶容放下茶盏。
“母亲。”
念了太久的儿子来到了她面前,棱角分明的线条轮廓,早不是那个不到她腿窝的孩童。
是以小时语气软糯地称“阿娘”“阿母”,后来就是恭敬的字正腔圆的一声“母亲”,就像现在这样。
“您怎么来了?”
语调平稳,表情不见任何激动欣喜。
算起来,接近三年没有见过面,三年前的会面也不过两炷香,连在家中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忽略不计,那就是几乎六年没有好好待在一处了。
结果,就是这么冷淡,像在招呼一位客人。
陶容心里不好受,她知道因为她曾经偏激的执念,她和崔陟的关系如今能到这种程度,已是算得好的情况。
“你总说闲了空,有时间就回去,但你的时间太难等,只好我这没事做的大闲人来找你了。”
陶容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地说道,视线却仔细巡在崔陟面庞,话尽,仍旧激不起他几圈涟漪。
“给您的信中写明了,等这边稳定下来,五六月份会回去看您。”
陶容本就是个性烈脾气急的人,一听这话,忍不住诘难:“你这是在指责我不应该过来找你?”
“没有。”崔陟揉了揉眉心,“您准备在这儿待几天?”
他没有错过轿子装载的行李。
陶容难受又不满:“还说没有,你这意思不是赶我?”
“您如果维持这样的语气,那我们很难继续沟通下去。”
陶容熄了火,“两三天作罢。杨蕙娘过生辰,崔显回去了,到时候崔嫣再领着女婿和一双儿女,整个府里都吵闹得很,我到你这儿图个清净。”
说到这,她又不由地嗔怨:“不远迢迢找你,你倒好,巴不得你娘早走是吧?”
崔陟软和了姿态。他很难想象母亲这些年如何过下去的。在北上参军前,他就不止一次劝过陶容,既夫妻破裂交恶,与其一个屋檐下碍眼添堵,不如直接和离。但陶容坚决不让正妻之位,势要与崔侍恒耗到底。
“你别可怜我,我在信中不曾瞒你,只是养的那几个外室有些腻了,最近物色新人,来邰州寻一寻,顺便看看你。”
崔陟随声附和,给自己倒杯茶,又重新为陶容添满。
陶容喝了口,想到崔显回府见她的模样:“崔显那小子找你了?”
“嗯。”
陶容冷哼:“把他赶出去了吧?”
崔陟:“嗯。”
陶容心满意足了:“你不要忘了,他们妄图鸠占鹊巢,抢走你的东西。”
提及此,记忆里的愤然和怨恨虽然随着时间渐渐发黄变旧,但谁都记得当时是多么鸡飞狗跳的混乱。
“谁稀罕他的爵位,只是这爵位有一半是我陶家给他的,凭什么便宜崔侍恒和他那小崽子。”
崔陟无言,转言揭过了这页纸,数论起来能讨伐个三天三夜,他已不想再提到他们。
陶容也歇下吐槽的心思:“路上奔波,我有些饿了,你先让人准备饭食。”
崔陟让项青去醉仙楼买些招牌,另命刺史府的厨房开火做饭。
将交待完毕,项青领命要下台阶,此际,听到门外一声问安:“夫人回来了。”
沈净虞说过不要叫她夫人,但毫无作用,转头他们依然自顾自地喊。沈净虞无可奈何,只得自行过滤,两耳不闻。
门口没有那顶轿子,鸣心还在和她说看来是他们猜错了,然而跨过门槛,进入院内,就见大喇喇停在院中的软轿。
“娘子你看,真的是来刺史府的……”鸣心在一畔惊奇。
沈净虞脚步停滞,略有迟疑,不知来访者何人,她也不想碰见,特意在茶馆逗留晚归,未曾想还是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