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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给偏执权臣当药引后(15)+番外

作者: 云行舒 阅读记录

是卫栩在守夜。

月华皎皎,男人岳峙渊渟的身影被拉长,如一头沉寂蛰伏的兽,笼罩住了她。

徐妙宜静默,不敢出声。

直到卫栩问:“哪来的酒?”

他既已开口,徐妙宜也不好装哑巴,轻声解释,“郭大哥给的,我手上长了冻疮,郭大哥说擦点酒管用。”

北境天寒地冻,在外行走,生冻疮很常见,只是,她又是何时长的?

见他又微微蹙起眉头,徐妙宜主动说:“是离开益水郡第二天夜里长的,我以前没有长过,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还是孙叔教了法子。”

卫栩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紧抿薄唇,似有心思。

那堆篝火生得很旺,徐妙宜迟疑片刻,起身向卫栩走过去,“郎君,我太冷了,可以先烤会儿火吗?”

卫栩不语,徐妙宜便当他默许了,小心翼翼坐在他对面,伸出双手烤火。

她原本生了一双很美的柔荑,白皙纤长柔嫩,可现在指节处、手背上结着数个红肿发亮的冻疮,的确有点儿难看。

不过没关系,等开春就能好起来了。

热意拂面而来,徐妙宜渐渐暖了身子,心口闷堵症状渐渐减退,呼吸平缓,正要起身离开。

这时,卫栩沉沉开口,“你这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徐妙宜迟疑片刻,柔声道:“是郎君宽仁。”

卫栩神色冷淡,目光落在洞外那片雪原。

徐妙宜顺着他的视线,没看出个究竟来,见他也没有再搭话的意思,冻疮痒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又轻轻抓挠了几下。

卫栩道:“破了留疤。”

真奇怪,他也会有这般好心的时候。

“多谢郎君提醒。”徐妙宜悻悻收回手,想求他帮忙路过集市时买点脂膏,思忖过后又觉得太过得寸进尺,若是贸然提要求,只会引起他方反感。

待身子彻底暖和起来,她又乖乖走回去睡觉了。

卫栩有一搭没一搭往火堆里添柴,篝火越烧越旺,他坐在洞口静观风雪,却是思绪万千。

京中那位恐怕撑不了多久,必须快马加鞭抵达定州,早日与齐王接头商议接下来的事,最迟不能超过冬月初十。

还得去趟万春谷,他很久没见过胞弟,再者,隐月之毒,确实不能再拖了。

正值多事之秋,偏偏北狄又有异动,大约是想趁大周朝局动荡再次南下掳掠。

……

等他回头望过去,徐妙宜已经睡着了。

许是畏寒,女郎瑟缩成小小一团,只露出一张如羊脂玉般温润莹亮的面庞。

这样弱柳扶风、娇生惯养的小娘子,竟也忍住了长冻疮的不适,愣是一声不吭。

犹记得他十二岁时,背着阿珩一路走到凉州,双足长满冻疮,反反复复磨破皮不见好,踩在齐膝深的大雪里,一步一个血脚印。

那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许是火光太盛,卫栩意外觉得有些燥热,顺手解下氅衣,忽又想起那天夜里徐妙宜为给他取药。

仓皇无措,却又真心实意为他担忧。

哪怕在她眼里,他冷漠古怪,阴晴不定,她还是愿意帮他。

卫栩轻嗤,如今徐氏有求于他,性命被他握在手里,自是伏低做小、百依百顺,便是装也要装作真心来。

但他不需要真情,他需要的是忠心和绝不背叛。

**

徐妙宜意外睡了个好觉,梦见了从前在蘅芜苑时的日子,傅嬷嬷贴心给自己盖被子。

只是一睁眼,梦便被呼啸北风吹醒了,她浑身冻得没一丝热乎气。

想到乳母,徐妙宜又忍不住惆怅,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回到青州,是否一切安好。

洛京一别,只怕今后再难相见。

郭恒走过来,“顾娘子,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徐妙宜点头,匆忙咬了几口炊饼填饱肚子。

刚动身不到两个时辰,意外遇见一座有集市的镇子,卫栩命众人停顿修整,午后再赶路。

镇上仅一家客栈,条件甚是简陋,郭恒盘下两间客房,又定了桌饭菜。

时隔数日,再次喝到热气腾腾的羹汤,徐妙宜感动得快要落泪。

一行人正安静用饭,蓦地,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来,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掌柜的,切两斤卤牛肉,来六碗羊肉汤。”

堂屋里总共摆得下两张桌子,一张郭恒定了,另一张被他们占用。

等着上菜的间隙,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听说圣人卧床养病大半年了,现在连朝也不上,交给太子监国,只怕不到年底就有国丧。”

另一人道:“妄议天子,牛老三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牛老三拍桌:“老子孤家寡人怕什么怕,现在这世道,跑趟镖挣不了几个铜子儿,真逼急了,老子也去尝尝当红巾军的滋味。”

“就你?还当红巾军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有人接过话头,“我倒是听说了别的,英国公府那位老太君好端端地一命呜呼,出殡被抬出来时浑身溃烂流脓水,肌肤一碰全掉了,连块好肉都没留下。听我老乡说,是年轻时造的孽太多,全报应到身上了。”

牛老三骂:“呸呸呸,正吃饭呢,讲这些死人的恶心事做什么。”

那人却笑:“还有件更恶心的,

益水郡那边,前两天在一座荒废山神庙发现好些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众人惊诧:“遇上山匪劫财害命了?”

“非但谋财害命,还放火烧了庙,尸骸又被野狼叼得七零八碎,只捡到了一对完好的翠玉耳铛,现在正到处张贴布告认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