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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夜来自星辰(106)

作者: 无烟之火Vineya 阅读记录

“我不希望你多想。你知道一些未来,也很容易焦虑。所以我最初要把你送出国,远离战争。但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今后无论如何都要体验战争,我希望你能尽量保持正常生活,开开心心。这就像是……炉火,我不需要炉火多么强烈,不需要她在大雨大雪的户外也保持燃烧。我只希望她在屋子里,平平安安地在家里,当我浑身冰冷湿|透的时候,回到她身边,就能放松,能感到温暖。

“贝儿,这不是在小瞧你。你能温暖别人,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你被焦虑和痛苦淹没了,我可能帮不到你。真的。因为我生长在黑暗中,在严寒里。我只是很幸运,有我的炉火。如果连她也被冰雪压垮了,我的生命也会冷却,再也没有希望。”

他这些话又让我心中一阵刺痛,我抱紧了他。他每次都能把一件事说得入情入理,令我感动。我轻抚他的背,他像孩子一样在我怀里,安静地闭着眼睛。

“就这样就够了。”他说。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彼此怀里找到安慰。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周日,我和阿尔伯特去鲁登道夫广场附近的陆军医院,探望他的副官。他说原本副官留在东线,但最近负伤也回来了。

到了以后才发现,我认识这个人,他就是曾经帮阿尔伯特从法国带包裹回来士兵赫林。如今已经是上尉了,从东线期间开始担任阿尔伯特的副官。

“哦,他在309病房。”护士带我们过去。可是病房是空的,护士转了一圈出来。

“是这里呀?”她看了看自己的床头的卡片,上面写着赫林的名字,还有有一个中度伤势的黃|色标志。

第58章

走廊上一个人慢慢走来,病号服散着扣子,腰上还缠了绷带,努力地走路。

“赫林·迈耶上尉,谁让您起来做锻炼的?”护士走过去,“还不到你做康复的时候!”

赫林还在努力地走,“我得尽快好起来,中校先生已经要去北非前线了。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养病。”

“才手术完一周多,就开始不听医护的话了?”护士不满道,“您的中校先生来了,也得让您回去!”

赫林看到了我们,阿尔伯特向他无声打个招呼,他憨憨地笑起来。

“您在笑什么呀?”护士说。

“我就是施特恩中校,”阿尔伯特说,“不用担心,我会让他回到病床上。而且,让他以后要听话。”

护士红了红脸,笑着离开了。但阿尔伯特并没有催促赫林回去,也没有扶|他,而是看他继续走。赫林后背的衣服有汗水透出来。不一会,护士带着一个中年医生来了。

护士看到赫林还在走,阿尔伯特袖手旁观,叹了口气,重新催赫林回病房。

“没事的,施特恩中校都——”

“在医院里您归我管,——而且,我也是中校!”中年医生打断赫林,又转过来面对我们,“施特恩中校,他的伤势有些特别之处,我要跟您讲一讲。”

“你先进去,”阿尔伯特对赫林说,赫林这才慢慢挪回病房。

医生拉着阿尔伯特走远几步,两个人小声说话,“他不肯配合治疗,说会影响归队日期……”

后来阿尔伯特单独和赫林谈了十几分钟,出来时向他说:“这一个月你安心养伤,我会配一位临时副官,等你好了马上归队。”

赫林点着头,微黑的脸上满是喜悦。

“而且,你还有个小任务。”阿尔伯特看了看我,又对他说,“北非和德国通信不便,信件延迟太多。在启程之前,麻烦先去一趟我家,看看我未婚妻有没有信给我。”

周一我又上了一天学,周二请假,在家里帮他洗衣服、熨衣服,收拾行李。我还买了不少维生素片,再加上提前写的四封信,全塞到他包里,“都不太长,你凑合着读吧。”

“什么时候写的?昨天课堂上?”他笑。

是的,他今天就要走,昨天哪门课我都没听进去。

他把我的信取出来,把信封拿掉,只把里面的信纸折好,夹进一本讲北非地理的书里。

“信封你留着嘛,我没写地址,你给我寄回来时还能用,免得你买不到邮票。”

“前线邮件是不需要邮票的。”

我呆住,“我寄给你也可以不花钱吗?”

“当然了。”

这……

“我写了这么多信,邮票钱都白花了?”我大叫。

“也不算。有邮票的话,超重邮件也能保证到达。”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尤其是你写的信常常多达十几页,很可能超重。”

讨厌啊!哪有十几页?最多也就八、九页。

“都两年了你也不告诉我!”我抓起沙发上的衣服向他丢过去,他笑着单手接住,随手放在一边。

“还有,赫林走以后,你的信不用一次写太多,写两页就随时给我寄过来。免得我等太久。”他又说,“太长的信,也容易受审查。”

“他们会审查来往信件?所有的吗?”我又是一惊,父亲以前说有些人的信件被审查,我还以为是个别情况。

这样一来,不是所有隐私都暴露在审查员眼皮子底下?

“不要怕,军官的信审查也不是那么严格,只要不涉及反对国家的。”

他走近了拥住我,用吻来安慰我。只是慢慢地,这吻变得太深了。

“我还要收拾,你的行李还没打包呢。”我挣扎。

“不急,反正你也不如我收拾得整齐。”

在父亲面前我算是爱干净整洁的了,在他这里还要嫌弃我。我伸开胳膊推开他,被他的手抓住,按在胸口。我使劲在他手掌下面弯起手指,指甲在他衬衣上抓了几下。他哎呦一声,也不知是疼是痒。我笑着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