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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夜来自星辰(245)

作者: 无烟之火Vineya 阅读记录

“不,你还不能认输呢。我有了新的想法!”

“你一个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勇气呢?”沃里斯疲惫地笑道。

我指着那棵含有字母的树:“我见过这个签名,见过这三个字母。如果它们属于文森,也许我知道他在哪!他被捕了,在某个集|中|营!”

“他被捕了……”沃里斯喃喃重复。

“是的!”我说,“但我能找到他,想办法让他出来。起码把他调到我们有实验合作的集|中|营,调到……圣马乔丽。对,在那里他可以受到一些照顾。然后你还可以去见他。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一点动力了?不想放弃了?”

沃里斯不由地点点头。

应付完了检查,我决定回柏林。一是寻找文森,二是处理毕业后工作的事。

“这样如果有人说您身边有占星师,您就可以说那只是仁慈医院里正规的心理医生。”我告诉希拇莱。

于是希拇莱同意我继续把工作的合同签在仁慈医院。

离开前,我给沃里斯留下一些抗抑郁的药物,因为他实在太容易陷入幻境,也太容易恐惧。这类药虽然有副作用,会让人感知稍微“麻木”,但也能起到关闭顶轮的作用。我不希望他太过敏感,如果出现严重分裂,那就很难复原了。

仁慈医院工作的事好办。只是沙医生不太乐意:

“终于等到你毕业。没想到只签约一个空壳,完全没有灵魂!”

我也没办法:“希拇莱的项目结束,我还来您这上班。——再说,我们学校低年级的学生在您这里实习。”

沙医生嘟嘟囔囔地抱怨:“那些学生催眠的风格和你不一样,一点有意思的东西也没有。我才不想看什么童年经历、父母伤害。我想看前世是中世纪的骑士、古罗马的角斗士,我想看外星人在另一个星系的生活啊!”

“那您只好看小说啦,”我说,“卡尔·辛格的新小说里,似乎有外星人。”

但是,莉莉的丈夫卡尔·辛格的新小说虽然正在畅销,但是关于被捕的文森,他却提供不出有价值的信息。我只能到几个大的集|中|营寻找。可是人们在集|中|营里只有编号,只知道名字很难找到一个对应的人。

但好在我现在能狐假虎威,打着希拇莱的名头,拿着照片以及会画画这个特征让那些狱警寻找,他们也不敢敷衍。

翻遍了奥斯维辛,都没有。门格勒医生说他们经常把犯人转去达豪,我于是又去了达豪。

一周多过去了,6月下旬的一天,接到了雷德的电报。

“勒内先生出现了情况。”电报里说。

赶回威维尔斯堡的时候,发现和我离开前相比,沃里斯判若两人。之前的他虽然易惊易怕,但好歹身体和精神状态基本正常。

现在他不知怎么在这一周内瘦了一圈,眼眶和脸颊深陷下去。虽然没有卧床,但是坐在那盯着一处发愣,唤他几声,他才应答。

“他到底怎么了?”我问海因里希。

“他去石室冥想,寻找新的灵感。出来后就病了。”

“我已经告诉你不要让他再去那样冥想!”

“飞行器实验要重新启动需要一些新信息,他自己要求去的。”海因里希翻翻眼睛。

也许我又一次错了。

我不应该让沃里斯吃那些药物。药物阻断了他的感知力,他较难进|入冥想状态,只能借助能源照射强行转换意识。

如果换做是我,状态不好我会据理力争,用各种理由说服希拇莱等一等。可是沃里斯害怕他们不满意,强迫自己取悦他们。

“沃里斯,你要坚强,我在找文森,很快就要有消息了。”我对他说。他没有转头,依然在看那个台灯,眼神带着温柔。

“我很好啊,”他微笑道,“我在和文森说话,他仍然当我是最好的朋友。”

“沃里斯,别看了,那里没有文森。”

“有的,你看,他在这里。”他指着灯罩。

我打量了一会那个带着金色流苏的淡黄|色灯罩,上面有一个墨蓝的字母纹路,看起来像商标,没有什么稀奇。

和沃里斯说了好一会,他都有点充耳不闻,只有提起幻境中他和文森少年的事,他会偶尔应答几声。

“怎么回事?沃里斯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冥想中他看到了什么吗?”

“冥想中得到的东西他写了几页纸,交给了旗队长,”雷德说,“对,那时他还比较正常,但是后来看到这灯……”

“灯怎么了?”

“这是一个……人皮灯罩。”

人皮?

上面的墨蓝字母原来是一处纹身?

我眼前的景物晃了一下,我伸手扶墙,扶到的是雷德的胳膊,我挺直脊背站好,冲进海因里希的办公室。

“为什么要把那样一盏灯送给沃里斯?”我问,“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制成的?为什么要刺|激他?”

海因里希从自己的台灯后面打量我,他用的是同款台灯,只不过上面的流苏更华丽一点。

“达豪送来了两个,作为对得力属下的奖赏,我送了一个给沃里斯。”他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能说是刺|激他?”

“可是他现在状态很差。”

“不管状态差不差,”他冷然道,“对国家的政策应该是支持的吧?而且,雅利安人应该是坚强的,过于脆弱,就需要针对性地锻炼胆魄。这一点,即使少年冲锋队的队员也都明白。”

这些话就像北极的风,把我原本冲上头的血液冷了下来。

“埃德斯坦小姐,”他说,“对您和沃里斯,我一再宽容,不停地迁就你们的情绪,可是我从未感觉到你们有任何感激,反而每每受到不公正的指责。难道脆弱的人就这么喜欢责怪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