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17)
在舍伦堡和希拇莱进行以上谈话时,雷德来到一间审讯室外面,里面传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那来自一个他没有机会解救的人,赫林。
赫林被从巴黎的医院拉到柏林,伤还没有好就交给了盖世太保帕蒂,这已经是第三天。每天都听到审讯室里传出惨无人道的喊声,雷德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如果他招认了,施特恩上校和西贝尔,都要重新被捕。
晚上9点50分,审讯室的门开了。雷德惊讶地看到身上溅了不少血迹的帕蒂走了出来,脸色是达不到目的的狂怒。
“怎么?”
“软硬不吃的家伙!煮不烂的干猪皮!甩不掉的狗屎!”帕蒂喷出一连串的咒骂。
“硬来不行?”雷德问,“需要我帮忙吗?”
帕蒂眼睛一翻:“缪勒处长可没有允许我找你们,管好你的手,别伸那么长!再说,你能帮什么,请他吃饭吗?他双腿都断了,也不说。”
“腿断了?”雷德吃惊道。
“嘎嘣、嘎嘣两声,很脆。”帕蒂朝地上吐了一口,“死不了的杂|碎。”
“想必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哪有人傻到这份上。”雷德强装笑容。
“是的,说是送医院去,可以保释了。”
“辛苦了,赶紧审下一个吧,要个个都这样,得花多少时间?”
“可不?臭猪皮嚼不动,浪费时间!”帕蒂出去了。
雷德又等了一会,审讯里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人几乎全身都是红的。他原本身上有白色的绷带包裹,但现在都浸着血。赫林被抬到一辆小货车上,雷德上前给司机递了包烟。
舍伦堡从希拇莱的办公室出来了,对雷德说:“你去通知埃德斯坦小姐,过几天希拇莱先生要见她,带她给一个人治疗。这几天她要做些准备。”
“您不想自己去通知吗?”明知道答案,雷德还是故意这样问,表明自己站在舍伦堡一边。
“不去了,”舍伦堡没好气,“她和施特恩上校在一起。”
于是雷德自己开上车出发了。先去了党卫军医院,告诉安迪亚他要被判死|刑。
安排好这些之后,雷德开|车去布雷特尔街,得知消息的西贝尔和阿尔伯特马上就要去空军医院,雷德让他们坐上自己的车。
在车上,西贝尔先介绍:“雷德是同情你们的人,他帮过我好几次。”阿尔伯特伸出手,雷德并没有伸手,而是带点歉意和自嘲道:“最近我们处里在排查同情反抗的人,我可不敢跟您握手。”
“完全理解。”阿尔伯特放下了手。
一路上,时不时听到西贝尔的啜泣:“三天……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赫林是个坚强的小伙子,”阿尔伯特安慰她,“能出来就好了。”
到了医院,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有了,给手术后的赫林做了两个小时的治疗。
这天早上4点多,赫林脱离了危险,人还在昏迷中。
雷德就在那时悄悄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坚强不屈的副官不久就会醒来。醒来以后,将会看到自己用生命掩护的两个人都守在床边,一个是他一直效忠的长官,另一个是和医生一起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真正的天使。
第148章
赫林上午转到了仁慈医院,跟着一起回去的,是昨天晚上主刀的舒尔茨医生,以前给阿尔伯特治过腿。
“要不是舒尔茨医生和埃德斯坦小姐联合治疗,赫林只怕挺不过这一关。”空军医院的医生说,“现在双腿可能会留下残疾。”
阿尔伯特点头,见我仍然悲伤,靠近我说:“有点残疾后到后备军,不必立即上前线了。”
我点头,塞翁失马,到不算完全的坏事。
“昨天我们来之前,空军医院医生人手不够,赫林一直没排上手术,”阿尔伯特说,“后来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找的沙医生,还强调说这个人救了我的命。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
阿尔伯特看着我,好像真的不知道,然而我们都猜出是雷德,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赫林的事情安排好,我们回了空军医院,因为弗里德里希正在闹出院,丽塔说劝不住他。他这两天刚拆了脸上的绷带,但是烧伤的胳膊还没好。
“西贝尔,你回来了就好,”他说,“那天你被盖世太保带走,我还真吓了一跳。”
他面对我说这些话时,我也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伤,皮肤上结着疤,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幸好眼睛是好的,但整个右脸都这样,还挺怕人的。
弗里德里希见我受惊吓,叹了口气,把帽子压低,然后拿起盆子,把牙刷和杯子放进去。等在床边收拾出一个花花的小钱包,呆坐在床边不动了。
“一会,我自己找车回去。你们谁也不用管。”他说。那神情,消沉得就像一个被赶出家门的50岁老头。
“你怎么回事?”阿尔伯特皱眉道。
我把丽塔悄悄拉出去,问她:“那个凯罗琳又去哪了?”
丽塔表情沉默,只是摇头。我追问下她才说:“前天弗里德里希拆了脸上的绷带,吵闹了一番,似乎分手了。”
“嫌他脸上破了相?”
丽塔她不喜欢背后批评别人,更何况是弗里德里希的事,她咬着嘴唇,说有别的事要忙,走开了。后来旁边503房间里一个老太太告诉我:“幸好那天那个叫凯罗琳的不来了,你不知道当时她看到(弗里德里希)坦泽尔上尉的脸,嚎得像一只见了刀子的猪。我儿子和一些人都去看了,她哭哭啼啼的,一边说自己被吓到了,一边又哭着道歉,说自己不应该这样。真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