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43)
我不吭声,他自己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沃里斯,我是沃里斯!这也是我在40年代德国的名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一直要劝说你面对潜意识,我也在那个年代生活过。说不定我和西贝尔认识,所以你必须想起来,这对我们都很重要!”
然后他看着我的沉默,慢慢变得气愤:“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我是沃里斯?”
是的,我刚回到这个世界时,把过去忘记了。但是我却莫名其妙坚持要考心理研究生,为此和父亲关系一直没有缓和。到研一那次催眠后不久,我就想起他是沃里斯。
“你也想起了过去?”他继续问。
是的,想起了那些沉入到意识深处的过去。
“那你的问题非常大!”他情急之下用德语吼起来,“你想起来了,却还拒绝面对,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有心理问题了吗?”
我摇头,又点头。我知道自己显得固执又可笑。
“我是想帮你的,”他放缓了声音,“你可以告诉我。”
要告诉他吗?这三年来,我从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找了个咖啡馆,我打开电脑,把一个总结出来的长文档发给他。半小时后,他抬起头来。
“这么快看完了?”那可是将近两万|字。
“我们都在希拇莱手下做过事……你好像有个老师,他的儿子做了苏聯間谍,和你订婚了,叫舍伦堡?”
???这家伙中文阅读有点差啊。
于是我给他理了人物关系,但又苦笑:“这些你没必要搞太清楚,想起你自己的那部分就够了。你在那个世界离开,一方面是局势所迫,一方面也是为了帮我,我很感激你。所以你一直催我,我即使再烦,也明白你大概没有完全想起前世,潜意识想知道。”
他愣了一会,直摇头:“不是那些,我总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离开那个世界以后,那些人怎么样了?”
那些人……
我心里一空,好像正播放的视频凭空挖走了人物,只剩下背景还在移动。
“我还没有整理出来。”
也许永远不会整理出来了,因为那里的剧情,结束了。
…………
新副官埃里克走进营帐的时候,阿尔伯特正在写信。
“军法官帕蒂先生说,下午2点在指挥部外面要审判几个怯战和偷窃国家|財|产的士兵,要求您出席。”
军法官帕蒂,阿尔伯特心中冷笑。10月到11月时,阿尔伯特还在中央集团军的总参谋部,但后来厌恶在总参谋被希拇莱的人盯着,他申请到了前线的装甲旅当了参谋长。
可是紧跟着,舍伦堡调到中央集团军总管督战队和特别行动队,把原盖世太保帕蒂派到这个旅,作了军法官。
钢笔没水了,找了一会墨水瓶,阿尔伯特才想起,昨天的空袭已经把墨水瓶打破了。他把信折起来,装进了口袋。
“知道了,你去维修站看看,”阿尔伯特说,“我们旅的坦克有一半都在维修,得加紧。”
埃里克磨磨蹭蹭,想说话又不敢说。
“他们要求把这……这给您送来。”埃里克很快地说,好像说出的话很烫,不敢在嘴里停留一样。
然后一个女俘虏被推了进来。
“我不负责审讯俘虏。”阿尔伯特耐下性子解释,新副官有好多事情还不熟悉。
“军法官说,把女俘虏送来让您……享用……说如果您再推辞,他就要向上汇报您的性取向有问题……”
阿尔伯特目光一寒,埃里克瑟缩一下,又重新站直。
“带出去吧,让他随便汇报。”
他们守在维斯瓦河的一座桥上已经好几天,苏军几次想要攻下这座桥了,哪还有时间管这些?即使打报告说他的取向是一根桌子腿,他也无所谓了。
埃里克点点头。参谋长的态度并不意外,做副官不久,他就发现自己的长官确实如其他高级军官所说,过着古希腊“斯多葛学派式”的禁欲生活。他只是拗不过军法官,才来走一趟而已。
埃里克把女俘虏拉起来,当她的头发从脸上拨开以后,阿尔伯特叫住了他们。
“把她留下。”
埃里克差点折一跟头,他又看了一眼这个女俘虏,是比其他时候被俘的女人干净漂亮一点,但……他眼睁睁看着长官把女俘虏带进了营帐,还放下了门帘。
阿尔伯特让俘虏坐在床上,松开了她嘴上的绳子。
“混蛋!禽兽妠粹!”女人骂道,“禽兽!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骂了一会,发现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只是在昏暗的烧油灯下盯着她:“不认识我了吗?鲁丝?”
鲁丝一抖,意识到这就是她曾经为之工作的西贝尔的未婚夫,阿尔伯特·施特恩。
“您很厉害,成了游击队员,”阿尔伯特说,“我记得,毛奇伯爵曾把你放在他西里西亚的庄园。他出事以后,庄园被搜捕,西贝尔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你是当时逃走了,对吗?”
鲁丝胸口起伏着,眼神依旧凶狠:“不要以为让我回忆过去,我就会投降。”
“我没有让您投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现在每件事都会让他想起贝儿。
但鲁丝不关心他的回忆。“你是西贝尔的未婚夫,也许你是有良心的,能放了我?”她直截了当地问。
当然不能,阿尔伯特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的表情替他回答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么起码让我们少受些罪,另一个女战士被你们三个士兵带走了。”
不用说,那三个士兵将要在那个游击队女战士身上寻找自己的取向,有时候这些女孩甚至会为此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