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76)
“怎么了?”我问。
“对不起,都是我,你的头纱——”丽塔眼泪掉下来,用手捧着头纱。我看了看,没什么呀?
“怪我!”弗里德里希闷声说,“我不想让丽塔马上换下来,丽塔又急着换,头纱被指甲挂坏了!”
刚挂了电话,这边头纱也挂了?结婚前事情还真是多。
我过去仔细观察,发现是有一个地方断了丝线,虽然努力扯平,还是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丽塔捂着脸默默流泪:“对不起,让你们的婚礼不完美了。”
“怎么会呢?”我说,“原本我可能都不会活下来,现在不但活下来了,还有朋友为我们的婚礼奔波出力,怎么会为这点小事不完美?”
说完我去看阿尔伯特,他刚跟元帅闹了“远程别扭”,这会脸还黑着。而且他一直觉得莫德林太小,婚礼简陋,我怕他不高兴。但他说:“你不介意就好。”
“是呀,”我说,“其实你的完美主义总针对自己,对朋友一直很宽容的,是不是?”
“他听你这么表扬,还能不宽容吗?”希尔德笑道,然后正色向阿尔伯特说,“我告诉你,这种事新娘都会介意的,西贝尔是太想嫁给你了,你心里得有数。”
“我当然知道,”阿尔伯特说,“但西贝尔也不希望为这些事生气,否则婚礼就真的不完美了。”
我微笑,他了解我。
“所以不用哭啦!”弗里德里希走到丽塔身边,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丽塔恼怒的拳头在他头上打了好几下。
这天晚上,曼尼在河边踩进泥里湿了一条腿,还把诺娜妈妈|的新大衣上甩了一个大泥点,我们又想办法紧急给她洗衣服。赫林也打来电话,由于不能出席婚礼而万分歉意。
我们又回了一趟维也纳,阿尔伯特让人采购厨师需要的食材,我和希尔德和丽塔去买送给宾客的小礼物。
……
几天忙乱之后,终于到了7号的上午。
我穿好了婚纱在旅馆里等待,希尔德告诉我,按我的想法,由沙医生充当我父亲的角色。
“他会带你走到圣坛前,阿尔伯特来迎你。牧師会说几句开场白,祝福的话,然后问你们是否相爱,是否要结婚等,”她说,“不用紧张,依次回答就好。”
“我知道啦,你都提醒我几次啦。”
丽塔很小心地把我的裙摆从桌边的水杯旁移开,维恐再出意外。
敲门声响,我差点跳起来:“时间到了吗?”
“没有,没有!坐下!”希尔德笑着开门去,进来的是迪莎,阿尔伯特表哥的妻子,我们的嫂子,手里也捧了个纸盒。
“这是什么?”我问。
“亲爱的,”迪莎没回答,“你美得像个天使一样!”
我笑了,到了嘴边的谦虚的话没有出口。今天最不必谦虚的时候,今天就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时刻。
“比拉有点不舒服,她没来,让我把这个送给你,是新婚礼物。”迪莎打开盒子,里面东西一闪,我一开始没看清,希尔德已经发出惊叹,然后很小心地捧出另一个头纱。那是一个装饰了珍珠和宝石的冠冕,细细的,当然不像皇室冠冕那样华丽繁复,只有简单一圈柔白的珍珠,中间有几颗钻石。头纱轻薄如雾,有长短不同的三层。
“这太贵重了!”我惊道。
“比拉还不满意呢,”迪莎笑,“她自己结婚时戴过一个这样的冠冕,我结婚时送给我了。给你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时间紧,怕做出来你不满意。”
我拿起新头纱试戴,披纱很长,能拖到腰部以下:“我之前的头纱勾丝了,新的头纱就来了。多好呀。”
丽塔也不需要再自责了,她把原来的头纱接过,仍很爱护地折起来放进盒子。
时间快到12点,我们从旅馆出发了。空气中有丝丝飘雪,我在婚纱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皮毛斗篷,这是希尔德送给我的。小镇上有些人打开自家门窗围观、微笑。
“喂,走慢点!10分钟路程就到啦!”希尔德笑着跟上|我。
沙医生早早在教|堂外面等待,伸出双臂拥抱了我。我很小心不让头纱挂在他的胡子上。
“白色天使没有死,天使会回来。”他微笑着说,“时间还早,跟我说说你怎么又活着的事。”
正要开口,另一个高大身影走近,是伦德施泰特元帅,军装笔挺,头发打了发腊,胡子也新刮了,整个人整洁得像一枚新别针。
“西贝尔,一会我充当你的父亲,你挽我的手臂进去。”他说。
沙医生闻言,两撇胡子都要翘起来,眼镜一推:“元帅!您不是糊涂了吧?您自然是充当阿尔伯特的父亲。”
“我不想当那小子的父亲!”元帅道,“刚才我把军衔给他,他死也不肯接,我没有这种儿子!”
“那是您的沟通方式有问题,”沙医生说,“总之我是西贝尔亲自指定的父亲人选!您有您的位置!”
元帅也有点理亏,语气软了:“我让给您一边,西贝尔一会由两位父亲,一边一个带进去!”
“两位父亲怎么可以?”沙医生大叫,“一边一个,不像结婚,像绑架!”
“呃,不要争了,其实——”我想劝劝元帅,能不能按原先安排,我可以去劝说阿尔伯特先把军衔戴上。毕竟改变不了元帅,阿尔伯特应该能听我的。只是要打破“时间到来之前不能见面”的规矩。
这里就数元帅最年长,其次就是沙医生,两位老人哪会听我的?元帅把手一挥:“不要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