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70)
阿格拉菲娜拍了拍背上的棺材:“他在这。”
洛书原本以为见了无数大世面,自己已经不会对任何事感到震惊了,但这一刻依然发出了迷茫的声音:“……啊?”
“这是爷爷的遗愿,在‘适当的时间’,带他回到这里。”阿格拉菲娜:“我想,现在是‘适当的时间’了。”
棺材往客厅中间一放,原本睡得横七竖八的人一下子全吓醒了,发出各种“卧艹”的声音。
在众人的震撼和一头问号中,阿格拉菲娜撬开了棺材,里面躺着一具穿苏维埃军服、佩戴着几枚勋章的遗体,同时也是一具大家已经熟悉了的、完全变异的躯体:树根样凸起在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虬结扎根,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没等大家做出反应,“遗体”就睁开了眼睛!
众人:?!
阿格拉菲娜眼疾脚快,踹上了棺材盖。静默一会儿,确定老爷子没有“起尸”的打算,程玖才开口确认:“隐器?”
既然有打开亚空间通道的隐器如“台阶”,那么出现反其道而行之,专门隔离亚空间的隐器也不奇怪,难怪禁区里找不到迪亚特洛夫。
阿格拉菲娜点头,这才开口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说是格里戈里·迪亚特洛夫的故事。
同为以唯物主义为信仰的国家,苏维埃在打击邪教方面,比起华夏有过之而无不及——后者至少还有严谨的法律条文来定义什么是邪教,而对于前者,只要克格勃觉得你是邪教,你就是邪教。
其后果就是,克学研究在苏维埃比华夏还要凋零。
事实上,许多苏维埃物理学家都多多少少察觉到了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天文望远镜拍摄的星图中,在特定时间总会闪现一些原本不存在的星体;监测宇宙射线的仪器偶尔报告不同寻常的红移或蓝移;粒子对撞机有时候会像中邪一样产出混乱无稽的数据……
在政治高压下,这些异常只能秘而不发,但难免引起有识之士的担忧:如果这背后隐藏着宇宙的某种真相,而苏维埃一无所知,那么将是极端危险的。
因此,即使在苏维埃,也存在一个由物理学家形成的隐秘的小圈子,悄悄研究无法解释的物理现象,而格里戈里·迪亚特洛夫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并非核心成员,接触到这个圈子纯粹是因为导师的缘故,在切尔诺兹克事故之前,对参与这些活动也并不积极,在导师去世后,甚至可以说是避而远之——这些活动没有收益,全是风险。
直到切尔诺兹克事故不但断送了他的政治和学术前途,也让他承受了一生无法平复的良心谴责。《切尔诺兹克狂想》出版后,导师热衷的那些超自然物理现象忽然从脑海中浮现,他于是把余生完全扑在了克学研究上面,在狱中也没有停止思考。
他在学术方面的天赋有限,至死也未能发现平行宇宙存在的证据,但毕生的研究帮助他在弥留之际发觉了身体的变化。
阿格拉菲娜说,爷爷在确认那是某种“亚空间适应性进化”后欣喜若狂:“他的病仿佛突然好了,拒绝住院,在家里来回踱步,说什么‘切尔诺兹克事件中有超自然因素’。”
“我当时还很小,完全不能理解。后来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高兴——他的身体状况证明怪异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也就间接证明了《切尔诺兹克狂想》。”
阿格拉菲娜:“他拒绝火化,还在世时,就坚持每天睡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这口奇怪棺材里。他还留下更奇怪的遗言:在适当的时间,带他回到切尔诺兹克。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只以为是弥留时的疯话罢了。”
尊重迪亚特洛夫的遗愿,家人没有火化他的遗体,用他生前最喜欢的棺材下葬。
然后就是二十年。
阿格拉菲娜也念了核物理,正在攻读博士。复活教在切尔诺兹克的大型活动当然会在物理圈子里流传,于是唤醒了久远的记忆。她注册了复活教论坛,看到一些内部资料,忽然间理解了那句怪异遗言的含义,偷偷去墓地,把爷爷的棺材挖了出来,连夜带到这里。
阿格拉菲娜:“爷爷的遗愿,算是完成了吗?”
洛书知道她指的是那个“真正的遗愿”:“虽然还差一脚,但有了你爷爷的帮助,至少涨了一倍的成功率!”
第160章 春天(十四)
1985年的春天已经过去一多半,人们大多脱掉了厚外套,化冻的野苹果早就被动物吃掉,逐渐茂盛起来的树木散发出将要到来的夏天的气息,普布利亚中心公园广场上开始售卖啤酒和冰淇淋。
伊利亚·鲍里斯洛维奇·列宾第一眼看到的普布利亚,就是这样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还有半年才从列宁格勒工程物理学院毕业,但已经提前完成了论文,获准开始实习——苏维埃近年大力发展核电,人才缺口很大,能早一天上岗也是好的。
4月底的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当他提着一只装行李的大包(其实总共没几件衣物,除了一只宝贵的祖传收音机,大多数是母亲给他塞的腌黄瓜和面包),茫然地在中心公园广场逗留时,卖啤酒的赫列勃尼科夫大叔马上注意到了他:“嘿!年轻人,工作日你为什么没在上班?”
那时候还没有“街溜子”的说法,但在人人都有工作的苏维埃,年轻人在上班时间到处乱蹿是很怪异的,伊利亚·列宾吓得赶忙给自己辩解:“我被分到了切尔诺兹克核电站,今天刚到,正在找职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