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77)
在梦境里,我在抓捕北亚美利加邪教分子,确认电站已经安全后,就被调离了切尔诺兹克。
邪神突然告诉我,当你离开切尔诺兹克,如果听到事故仍然发生的消息,要记住那不是真的。
这太荒谬了,根本就是一种可笑的蛊惑,但当我听说事故的消息,脑子里依然不断浮现这句话。当我重返切尔诺兹克,看到没有边际的大雾与异变的生物,看到所有的幻灭和属于过往时空的残响后,脑子里依然回响着这句话。
在喀山精神病院,我反复默念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了什么——我站起来大声说,切尔诺兹克事故并未发生。或许曾经发生过,但它其实没有发生。
没有人理睬我。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旁边的人正在大喊,我是斯大林。
我不知道这种信念从何而来,但我借了纸笔,把我所知的一切记录下来,相信这会成为线索,成为某种指引。
指引谁?我也不知道。
这些梦境是如此清晰,以至于我一度相信这就是对未来的预言,直到审讯结束,我匆忙赶回普布利亚。
火车仍然在运行,这是好事,也或许不是——如果当局决定彻底隐瞒真相,甚至不进行疏散的话。
普布利亚的一切一如往昔。中心公园广场上开始售卖冰淇淋,让我意识到春天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感到喜悦。
我知道。我知道过去都是假的。我知道命运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我知道过往的每一个春天都无法复原。但我还是心怀侥幸。我期待着。”
— 第二卷 ·禁区 完 —
2025.4.8
第166章 和平与遗忘
洛书刚看完眼前这行字,就被耳边响起的掌声惊醒,飞机刚刚遭遇了一波气流,现在已经从剧烈的颠簸中平复过来,大家于是又祭出了保留节目:谢机长不杀之恩。
对于洛书在颠簸中依然风轻云淡看书的行为,前排的斯拉夫老哥朝她竖大拇指,程玖觉得这很正常,而黎鸣霄则发出灵魂的疑问:“不晕吗?你这是飞行员之资啊!”
洛书醒悟过来,伸手就去摸手机,结果发现笔记本正搁在膝盖上呢。打开一看,登录界面的用户名不再是程玖,而是她自己——唉,我有钱买电脑啦?
这是好迹象:莫非是因为没有拯救世界的需求,我终于抵抗不住诱惑,用时间权柄去炒股了?
打开浏览器,弹出航空wifi登录界面:俄罗斯航空为您服务……
啊这。
对不住啊复活教的朋友们,看来你们的祖国还是无了。
不过洛书对此早有预期——苏维埃的问题根本不是拯救一个核电站能解决的。
她摸出登机牌,填入票号,连网后搜索:切尔诺兹克核事故。
查遍从1985年直到苏维埃解体的新闻,只有一条相关,说的是1985年5月23日晚至24日凌晨,基辅电网遭到恐袭而导致大停电,影响多达6万居民,但并没有提到核电站。
核爆炸这种事,不可能不上头条,既然没有提到,基本可以肯定没有发生,或者至多是一些能够摁住消息的小事故。
事故没搜到,倒是弹出了一大堆关于克苏鲁小说《切尔诺兹克狂想》的消息。
洛书把手里的书翻到第一页,贴有安德烈照片的作品介绍中提到,本书系前苏维埃克格勃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波波夫在80年代所作,但底稿一直保存在家中,直到苏维埃解体后,出于对祖国的祭奠,才在“回忆录潮”中出版。
但正如书名,这本书与其说是回忆录,不如说是“狂想”,所以一直被当作小说看待。
在这条时间线上,安德烈的精神状态没有出问题,行文因此也没有那么颠倒错乱。虽然少了一些疯狂混乱的元素,但叙事更清晰、传递出对祖国的感情更深刻、文学性更强,加上苏维埃解体的悲剧性,在克苏鲁小说中的影响力反而超过之前。
最近克苏鲁文学大火,这本书也被捧为经典,还在今年卖出了版权,准备拍成电影。书中人物、如今的著名核物理学家安东·谢尔盖耶维奇·库兹涅佐夫特意为“挚友安德烈”接受采访,回忆峥嵘岁月,替这本书和即将开机的电影站台——至于为什么有人会跟克格勃成为挚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然而,安德烈本人却在一年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忘记自己写过《切尔诺兹克狂想》。
即使他在每一条时间线反复地写书,为后人与邪神留下了指引,但却无法阻挡自己的遗忘。
虽然苏维埃仍旧无可避免地解体了,但洛书、复活教众人和切尔诺兹克核电站工程师们的努力并不能说是白费。他们不仅拯救了生命,也将苏维埃解体的时间蝴蝶到了1998年。7年不长,但提供了一段至关重要的缓冲,加之与华夏关系的回暖,大大降低了物资短缺和经济困难的冲击。
当然,这些只是宏观的经济数据。至于有多少人半生的存款仍然一夜蒸发,又有多少老兵仍需卖掉自己的勋章换取食物,就不是从寥寥几页新闻中能够得知的了。
洛书又搜索“苏维埃复活教”,发现这个组织仍然存在,但论坛的味道变得很不一样,少了那种严密和草台二象性的正经,感觉上更接近纯粹的整活——虽然伊凡在接受“今日俄语”的采访时,仍旧声称“我们是非常严肃的”。
合上《切尔诺兹克狂想》,洛书往座椅后背一靠,看着飞机下面的云层,想象云层下面的广袤平原。
再见,“和平与遗忘”时间线的苏维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