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小姐到了,却没露面,瞬间为名头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让一让,让一让!”
终于维持住秩序,街头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哈德利女士姗姗来迟。
但她没有错过关键,迟来的哈德利女士气喘吁吁,身后还跟着三名作记者打扮、搬着庞然大物的青年。
她一眼见到邦妮,脸色大变:“邦妮你没事吧?还——”
哈德利女士的视线看向伊拉拉,同样没见过她穿长裙的模样,哈德利女士也是同样怔了瞬间,反应过来。
“日安,小姐。”她笑了笑,低头,“谢谢你。”
伊拉拉看向哈德利女士身后的三名记者,以及那敦实的机械装置:“你这是……把照相机搬出来了吗?”
“莫里亚蒂教授向报社借的。”哈德利女士为难说,“说是有用。”
伊拉拉眼前一亮,确实有用啊!
十九世纪初,人们发明了照相机。但这个时候的相机可不如百余年后那么方便。
不仅是个庞然巨物,曝光时间也很长,做不到像后世那样“咔嚓”按下快门,就可以将影像留在底片上。
以及,这巨大的相机非常昂贵。
不得不承认……不管詹姆斯·莫里亚蒂帮助工人的动机是什么,他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
“邦妮把盖着材料的油布扯了下来,”伊拉拉说,“确实是首相的雕塑。”
此话一出,不用她或者哈德利女士提醒,报社的员工就立刻捕捉到了明日的头条。
用克扣工人的工资来给首相建雕塑,这可是大丑闻!
哪个记者能抵挡住给政客添乱的新闻,几名记者二话不说,抬着相机就对准了横放的雕像。
管理员见这阵仗,顿时慌了。
“不能拍!”他走到记者面前,“谁允许你们拍的?”
“拍街景也拦着?”哈德利女士不客气道,“我还没投诉你们工程队遮住风景呢。再说了,格雷福斯只付钱让你们施工,付钱让你们拦人拍照了吗?”
管理员不说话了。
这么冲突下来,他也看清了情况。
原本工程队接下的命令是,偷偷把雕像运过来,然后趁着半夜一夜立好。
没想到早上刚刚行动,不知为何就有人知晓了他们运的是什么。早知闹这么大,建筑公司也不会接这个工程。
拍下照片,总比让工人们打砸材料好。而且确实如哈德利女士所言,公司也没支付工人额外的工钱呀。
见对方不吱声,记者赶忙钻进了巨大的相机棚里。
周遭陷入了片刻寂静。
最终仍然是老琳达打破了沉默。
“这怎么办?”她看了看克里斯蒂娜,又看了看哈德利女士,“给个说法呀,不砸不闹,难道就这么让他们把雕像立起来,我们的钱怎么办?”
“砸了闹了,钱也要不回来。”克里斯蒂娜低声说。
老琳达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反驳,却找不出话。
华生医生站在人群之外,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该死!唉,我先带这个孩子去医馆。”
尽管邦妮已经在火柴厂工作多年,可在华生医生眼中,她就是个孩子。
然而邦妮却再次摇头:“我不去,我要和大家在一起!”
华生:“你——”
“跟医生去医馆,邦妮,”伊拉拉开口,“华生医生,帽子借用一下。”
听到伊拉拉命令,邦妮才不吭声。
华生奇怪地看了伊拉拉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递给伊拉拉。
她直接将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面孔,起身步入人群。
邦妮的伤口不深,却流了很多血,伊拉拉的手上、衣裙上,沾满了血迹。乍一看上去,很是渗人。
这殷红血迹也让人忽视了她头顶与衣物不匹配的帽子,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人群被这血迹惊到,自然而然让开路。
伊拉拉没费多少功夫,就走到了最前方。
她站在了那横放的雕像前。
精致、逼真的雕像,用的还是上好石料。首相的神情威严,全然是正义凛然的模样。饶是知晓塞缪尔·格雷福斯不是好人,伊拉拉看向雕塑,仍然不免心生几分愠怒。
他一句话,多少工人面临活不下去的情况。
格雷福斯的行为尚且能用“他是邪()教徒”来解释,但现实历史中,又有多少工人遭遇着同样的压迫,而他们的工厂主和邪()教毫无关联。
自从伊拉拉来到伦敦起,辉光火柴厂的工人就在因为是否罢工的事情讨论个不停。
有克里斯蒂娜这样坚定的人,也有老琳达这样为了生计和自保左右摇摆的人。然而她们迟疑不决,格雷福斯可没有这么客气。
“拒绝签署自愿捐款协议,只是个开始。”
伊拉拉压低帽檐,一面前行,一面用朗声开口吗,她清脆的声线回荡在人群之间。
“如果不让格雷福斯看到你我的决心,他还会继续像今日这般,一步一步变着法剥()削我们。”
她朝着雕像伸出手。
掌心、指缝里,全是邦妮伤口留下的血,深色的血迹在伊拉拉的皮肤上开始凝固,变成黏糊糊的粉末。
“用工人血做雕像,”她低声说,“就该带着工人的血立在街头。”
乌黑的血被当众涂抹到了雕像的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