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了,要社会稳定还有什么用?
政府可以等,火柴厂工人的健康甚至是生命可等不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哈德利女士抿紧嘴唇:“福尔摩斯小姐,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伊拉拉从没觉得身上的担子这么重过。
血染雕像的事情,“顾问小姐”并未直接出面,除了哈德利女士、克里斯蒂娜和小邦妮,没人知道戴着帽子上前的女士就是伊拉拉·福尔摩斯本人。
但消息从白教堂区扩散,仍然成为了“顾问小姐指点工人这么做”。
半个月之后,消息成为了故事,故事则成为了传说。这回不用南希刻意传播谣言,关于“顾问小姐”的身份和功劳几乎被蒙上了神话的光芒。
连哈德利女士也不免受其影响。
她、还有工人们,如今都指望伊拉拉能拿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来。
伊拉拉阖了阖眼,深吸口气。
“政府不公开,就由我们公开,”她迅速回忆现实历史中火柴厂女工组织的罢工活动,“我们有整整一工厂的工人呢!既然罢工在家,不如自印报告、传单,去街上分发。哈德利女士,由你撰写演讲稿,请克里斯蒂娜和其他工会干部去公园演讲——老琳达嗓门大,也许她比克里斯蒂娜还适合。”
后半句话,是为了缓和气氛的俏皮话。
而哈德利女士对老琳达的嗓门和气场也是深有体会,当即忍俊不禁:“那得看好才行,怕她说着说着就当街骂娘。”
以及,还得找人盯着她。
伊拉拉也不想支持个罢工,还要研究人性、算计朋友,但不谨慎不行。像老琳达这种一时上头的墙头草,伊拉拉生怕工厂经理给她单独点好处,她就率先复工,转头就当“工贼”去了。
不过,人性都是复杂的。
虽说老太太一身市侩,爱说丧气话、爱上头冲动,明明是十九世纪的英国人,却和伊拉拉穿越之前见过的菜市场骂街大姨画风一致——不讲理,自私自利又尖酸刻薄,还老是和克里斯蒂娜对着干。
但同样是她,年近五荀,已经是三名幼童的奶奶和外婆,因而对工厂内的童工们也是照顾有加。她最喜欢的孩子就是邦妮,性格乖巧、脑子聪明。
以及,邦妮是支持克里斯蒂娜罢工那派的。
嗯,回头给养伤的邦妮说一声,就让她来当这个“小间谍”,及时向克里斯蒂娜通风报信就好。
伊拉拉心中有了计较。
她又想到现在工人们的情况,同哈德利女士继续开口:“还得劳烦你多奔走,哈德利女士,多多参与慈善活动,和富太太们的结社商议一下,看是否能提供物资。”
工人罢工就没有工资,可需要钱填饱肚子——有些工人甚至还要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在罢工结束之前的时日必定艰难,多一分慈善捐款,说不定都是救命钱。
伊拉拉也不免开始考量:她能帮忙吗?
和哈德利女士又对了之后的工人活动后,伊拉拉带着疑问回到了皮博迪住宅区。
威克汉姆已经搬离了公寓,如今她一人住在这里。尽管回家之后,没有了热茶热菜,可更是没了威克汉姆叽叽喳喳,反倒是有助于伊拉拉思考。
伊拉拉拿着门房递过来的信件,一封封拆过去。
来伦敦没几日,可伊拉拉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她的信件可不少:有威克汉姆写的一通废话,也有迈克罗夫特差人送的简报,还有……
翻到最后一个信封,伊拉拉动作一顿。
柔美的花体字,落款分明是:伊丽莎白·班纳特。
但寄出的地址在伦敦!
伊拉拉猛然回过神:是了,迈克之前说过,伊丽莎白和简来伦敦的亲戚家做客。
而且,迈克还说,达西先生也来到了伦敦。
她拆开信件,果不其然!
伊丽莎白的字体柔美,但信中语句却不客气。
“亲爱的伊拉拉,
是你的兄长给了我地址,请原谅我的冒昧。
但之前在内瑟菲尔德庄园,你不辞而别,竟与乔治·威克汉姆私奔!我实在是太难想象,你为何会做出这种事,选择了这样的人?我向达西先生询问,他对威克汉姆的评价很低。
时日今日,梅里顿仍然因你的行为而议论纷纷。我想你敢做出私奔的行径,应该也不会在乎我向人索要你的地址。
我仍觉得你的选择很是不妥,然而你的兄长似乎接纳了你与威克汉姆先生,我便没有置喙的余地了。
只是如今我和简来到了伦敦,你是否愿意与我们见上一面?至少让我与姐姐亲自确认你健康安好。
PS:宾利小姐也随她的兄长来到了城里,据说宾利先生有意请你和你的兄长到伦敦的住处做客。
你的朋友:伊丽莎白。”
伊拉拉含着笑容放下信件。
好伊丽莎白,她第一个同性友人,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及时雨啊!
因为前脚伊拉拉还在上愁,自己怎么能进一步帮助到工人们,后脚伊丽莎白就递来了现成的方案。
嗨呀,她真是自己的福星!相比之下,要向伊丽莎白解释威克汉姆的情况,似乎都不是什么尴尬的事情了。
——但凡看过《傲慢与偏见》的人都知道,宾利小姐可是有足足两万英镑的嫁妆。
像她这样的体面大小姐,一定不会放过善意馈赠、为自己积累名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