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72)
“你是说,血和你,我只能选一个,是吗?”萧雨淇定定地看着林洌,眼神直愣愣的。
林洌愣了一下,连忙过去抱住了萧雨淇,慢慢拍着她的背,说,“不是,是如果你喝了血,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不碰就行了,好不好?反正都抽出来了。你喝一小杯,安心睡个觉。”
“那你呢?”
“我在这里呢。我不走,就在客厅,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萧雨淇不是安全感不足吗,林洌话里话外都是“我在”,“我不走”,“我陪着你”。把喝血和林洌拆开,是治标;林洌留下陪着萧雨淇,是治本。里里外外都治了。这戒瘾,还不容易?
萧雨淇坐直了,伸手拿起那杯血,手颤颤的。她两只手把纸杯捧稳了,说,“我要是喝了,你连床都不能睡了,是吗?”
林洌一时无言,想了一下才说,“雨淇,我们必须很快很快地戒掉血瘾。我睡哪有什么…”
“我知道!”萧雨淇微微喘着,捏着纸杯,伸出一只手拉了拉林洌衣服,很委屈地说,“我没听过这种戒瘾法。林洌,我们可不可以逐步减量?那才是医院正规的戒瘾法不是吗?”
“是,那个…太慢了。雨淇,你别急。我解释的不清楚,不是血和我只能选一个,我怎么可能让你不选我呢。我们只要分开一点点就可以…”
萧雨淇深呼吸两下,重重地把纸杯放回桌上。她拉着林洌的袖子,说,“林洌,我只是有心瘾。我根本没有上瘾。我不需要喝你的血的。我喝谁的都可以。我们不需要这种二选一的方法。我不需要你的血。”
“雨淇,雨淇,你听我说。谁的血都一样,你都是要戒的。你要是不喝,我们现在就去睡觉。你要是需要,你可以选血的。我又不走,我就在这里呢。你睡觉,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我只是不碰到你而已。”
“我不知道有这种戒瘾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子?”萧雨淇拉着林洌,很难受地扭了扭身体,伸手锤了锤自己手腕的伤口。林洌立刻拉住她的手,喝道,“干什么你!”
萧雨淇缩了缩,她扁了扁嘴,说,“好像有刀片在刮我的骨头…”林洌立刻拉她的手来看,两只手的小臂内侧都已经抓出了红痕,有几道深一点的有点破皮了。林洌帮她搓了搓,“别抓了,我拿冰给你敷一下。”
林洌说着就站了起来,去厨房拿毛巾包着冰块。回来时看见萧雨淇捧着那杯血,头低低的,不知喝了没。林洌一下子站住,停在厨房口的位置。
萧雨淇捧着那个纸杯,抬眼看她,眼珠很红。一整天了,一直都这么红。她一眼框的泪,只是养在那双大大而无神的眼睛里,却不落下来。她忽然好像整个人空了,眼泪这种需要感情滋养的东西,与她无关。
林洌以为她给了萧雨淇两个选项,血,或者触碰到林洌。
但在萧雨淇的世界里,要在两者之间选一个,就直接等于拿走了血。她很痛,血却没了。然后林洌站的远远地说,你手上拿着血啊,喝吧。
可是,那根本不是一个选项啊。
“雨淇,是不是很辛苦…”
“林洌,我很痛。”萧雨淇慢慢把脚缩到沙发上。膝盖弯起来的时候,骨关节传出一声闷闷的骨头转动不顺的声音,咔哒。萧雨淇轻轻一震,伸手敲了敲两个膝盖。
“林洌,你好远…”她说,放下了纸杯。林洌马上过去揽住了萧雨淇,拉过她的手,翻出遍布红痕的小臂内侧,轻轻地把冰布敷在上面。萧雨淇缩了缩手,林洌握着她的手没放,低头轻轻地吹着气。“好一点了没?”
然而萧雨淇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咬着牙,将要哭了,然后愤恨地扭了扭身体,带着哭腔说,“真的好痛,我真的很难受,我喝一点点,”她伸手捏住了杯子。
林洌咬了咬牙,慢慢放开了她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退开一小步。皱着眉,沉痛地看着她。
“回来!”萧雨淇叫她。
“雨淇,”林洌眼睛红红的,柔声说,“快喝,喝了很快就睡着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不会走的。等你睡着了,我把你抱回房间,好不好?”
萧雨淇的眼泪蓄满了,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不好…林洌,我真的很痛。你回来。”
“你是不是很辛苦?你喝了它,我就在你旁边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林洌…”萧雨淇哭着,朝她伸出手。林洌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雨淇,我不能过去。你把血放下,我过来。你把血喝了,我还是会留下来的,我会陪着你的。”
萧雨淇啜泣着说,“以前我要,你舍不得不给。你以前喜欢我。”
林洌深深地看了眼萧雨淇,吸了一口气,说,“那时候我只是喜欢你,所以我舍不得不给你。”
萧雨淇轻轻喘着,点点头,“现在舍得了。”
林洌眼睛湿湿的,“现在我舍不得再给你了。”
“林洌!是你让我上瘾的!”萧雨淇抬头,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一脸的泪,“你拿着血来,逼着我喜欢血又喜欢你,现在又要我选!我不选!”萧雨淇一下子站起来,没站稳,晕了一下。立刻想扶点什么,但旁边只有很矮的咖啡桌,她一下子坐到了沙发边缘,没坐稳,摔到了地上。林洌本能地伸了手要去搀她的,但脚却不知为何没动,眼睁睁看着萧雨淇摔到了地上。
林洌这才反应过来要冲过去,“雨淇!”萧雨淇半跪半坐在地上,忽然把纸杯放到了嘴边。那杯血被她捏在手里,也许是血液比普通液体要浓稠些,居然没有洒出多少。林洌一下生生地把自己定在了原地。她咬紧了唇,眉紧紧皱得生疼,胸口微微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