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誓:双凰御九霄(48)+番外
褚襄瞳孔骤缩。他早听闻容国改制“破浪”舰,却未料到此船如此轻盈,藏于海雾之后悄然驶近,不知不觉间,数十艘巨舰如蛰伏的白龙缓缓现身。
“容国元帅这是要开战?”褚襄忽然踢翻脚边木箱,裹尸布散落,露出“玄鲛”尸骸——那分明是普通灰鲛的骨骼,尾鳍却被利器生生削成玄鲛特有的骨刺状。
昀佑忽然轻笑出声:“三皇子这‘玄鲛’倒是乖巧,伤口腐肉里还嵌着贵国特制的鲨齿箭簇。”他展开一卷泛黄海图,“若没记错,上月贵国水师猎杀千头灰鲛充作军粮——怎么,灰鲛在腹中走了一圈变成贵国圣兽了?”
褚襄脸色铁青,一挥手,藏在暗处的三百弓弩手齐现船舷,淬毒箭矢对准容国舰阵。“既然容国不识抬举——”他剑锋直指景冥,“便让东海变成修罗场!”
海风在这一刻凝滞。
昀佑长笑:“好大威风!皆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灯便是我容国见面礼,褚三皇子且收下吧!”
只见那些孔明灯像是有了意识一般,顺着海风向泗国舰队飘去,褚襄慌忙让放箭射落。偏偏那灯极其轻灵,箭风凑近便倾,哪里射得到。眼看灯中连火带油在甲板上炸开,褚襄瞳孔骤缩。
“跳船!”他嘶吼着扑向船舷,却见昀佑不知何时已潜至主舰下方,玄铁钩索缠住褚襄脚踝。“褚三皇子不是要祭海么?”她单手拽紧锁链,将人悬吊在腥咸浪涛之上,“本帅亲自送你一程!”
“昀帅不得无礼!”景昀岄身着皇家玄色蟠龙战袍迈步而出,战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来者是客,褚三皇子若守礼释放我容国渔民,昀帅这般咄咄逼人,岂是待客之道?”
“殿下教训得是,是臣莽撞了。”昀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倒悬着的褚襄,“十个渔民而已,怎及褚三皇子万金之躯?褚三皇子可想好了,这买卖可还做得?”
两人一唱一和,将褚襄精心设计的第一个下马威化解于无形。待哆哆嗦嗦的渔民被泗国兵士扔回国境,由容兵接了手,昀佑才着人将褚襄放了下来。
“替他们检查身上有无毒药或是疾病,单独看管十五天再放。”昀佑解下披风裹住最年幼的渔童,低声吩咐景昀岄,指尖若有似无拂过孩子腕脉,果然触到蛊虫游走的凸起,“再让劳军医配些曼陀罗汁,镇痛。”
景昀岄颔首,孔雀翎腰封上的佩剑与龙纹佩铮然而动:“本宫倒要瞧瞧,是泗国的蛊毒烈,还是二哥带工部新研的化骨散快。”
“殿下继续守在东海,臣亲自送了这褚襄入京面圣。”昀佑替公主整理了领口。
“姨母放心,本宫必不让那泗狗踩脏容国的海滩。”景昀岄会意,“姨母也一切小心,莫让母皇挂念了。”
昀佑轻拍少女肩头,目光转向岸边已列队等候的风轻,不再多言,只带着褚襄及其三百亲兵,踏上了通往容国腹地的官道。
第30章
宫门前的青石板上落着几片早凋的合欢,褚襄的玄鲛纹战靴碾过花瓣,刻意偏头避开了立在丹墀下的景昀昭。直到禁军横戟拦住去路,泗国皇子才斜睨着开口:“容国太子这是何意?“
景昀昭抚平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与对方齐平。“褚三皇子出使前,竟与贵国前使一般,无人教习礼仪么?”他抬手示意,声音清润,令人闻之悦然,“来人,替贵客接风洗尘。”
十二名玄甲禁军无声围拢,铁手套翻检佩剑的声响格外刺耳,褚襄额角青筋暴起,一枚北狄狼牙箭簇从随从靴筒跌落,在砖上敲出清脆的铮鸣。
“泗国待容国使团时,可未曾这般——“
“因为我们也没有‘玄鲛’那般的‘圣物’,自然要亲自‘执礼’了。”景昀昭不软不硬的反讥,余光瞥见昀佑藏在戟影后的赞许手势,唇角弧度分毫未变。
萧商的皂靴踏碎僵局,此时褚襄的鲛皮腰带都已经被卸了下来。“陛下允三皇子携一随从觐见。”沧澜水君的玉笏指向西侧偏殿,“其余贵属,且随萧某尝尝新贡的老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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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殿内,沉香木的烟气在鎏金蟠龙柱间缭绕。景冥端坐御座,冕旒垂珠后的目光落在褚襄呈上的木匣上。当匣盖掀开,半截焦黑的“破浪“舰龙骨赫然呈现,断裂处挂着的容国战袍残片在穿堂风中轻轻飘动。
“此物乃我泗军前日在七星岛'拾得'。“褚襄的声音带着海浪般的起伏,“听闻容国水师威震四海,怎连自家战船都护不住?“
景冥指尖轻叩扶手。三日前景禹确实上报过试航遇险,但这截龙骨边缘平整如镜,分明是被人为切割。她唇角微扬:“皇子有心了。不知令尊褚胤可曾告诉你,当年我容国尚书令风轻出使贵国时,也爱带些'纪念品'?”
殿内响起几声克制的轻笑。昀佑的甲胄碰撞出轻响,“褚三皇子若喜收破烂——本帅还有十艘沉船可赠于你。”
褚襄眼底戾气翻涌,然而只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别急,本王还有第二件礼物。”褚襄又将一物自袖中掏了出来。内侍接过,景冥示意风轻,风轻展开时瞳孔骤缩——竟是昀佑亲笔所绘的《七星岛布防图》,朱砂标注的密道被泗国狼头印覆盖,当年苏家暗格里也有一模一样的布防图。
“容国的海防机密,在我泗军眼里如同儿戏。”褚襄貌似无心的说了句,“陛下不问问,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