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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清冷长公主后(49)

作者: 时不规 阅读记录

“我么?”沈知书垂眸看她,“在房间里坐得无聊,出来走走。”

说着,她侧头轻轻咳了两下,声音带着些许鼻音。

再度将脑袋转回来的时候,她听见玉石相碰的清脆声响,继而发现自己面前的桌台上多了个手炉。

正是姜虞方才用的那只。

“殿下这是何意?”沈知书笑道,“这儿热,下官用不着。”

姜虞重新执起棋子:“将军比我更需要它。”

离得近了,能闻见白玉手炉上浮着的与她主人如出一辙的浅淡雪松香。

沈知书终究还是没将其执起来。

手炉纹丝不动地在桌台上杵着,姜虞也没有把它收回去。

她忽然将棋盘往旁边轻轻推了推:“将军也来一局么?”

沈知书摇摇头:“不扰殿下安宁,我观棋就好。”

……她在茶香与雪松气里陡然犯了懒,一动也不想动。

姜虞没坚持。

沈知书于是撑着脑袋,闷声不吭地看着姜虞下了一黑子。

目前的棋局里,黑子白子都无破绽。

……也是,自己跟自己下,左右脑互搏,能下出缺漏来才怪。

沈知书这么想着,忽然出声问:“殿下要下至何时?”

白子“啪”地落上棋盘,姜虞收了手,淡声说,“亥初,下半个时辰一刻钟。”

“半个时辰一刻钟,这局棋便能结了?”

“非也。”姜虞说,“其实这盘棋下了三日了。只是每日的半个时辰一刻钟是定数。”

半个时辰一刻钟。

好具体的时间。

沈知书撑着脑袋,继续慢悠悠问:“为何要在夜晚独坐于凉亭下棋?于屋内不好么?”

“屋内?”姜虞摇摇头,“屋内太暖了,也太亮了。”

沈知书想了一想,笑道:“下官没明白。”

姜虞轻声道:“太暖会让人倦怠,太亮会让人静不下心。”

她说着,又往棋盘上落下一子。

碰撞声清脆,像是自己府内檐下挂着的风铃。

那吊着的花茶沸腾得太久了,就好似只是一桩摆设。

沈知书这么想着,又问:“这是什么茶?闻着倒香。”

“桃梨一壶春。”姜虞说。

“就这么让它沸着,也不饮么?”

“须得多煮会儿再喝。”

“为何?”

“这煮茶的水并非井水,原是北山松茸上的雪。春冬交融,多煮一煮,阴阳更为得宜。”

沈知书笑道:“殿下讲究,事事细致入微。”

“空讲究罢了,究竟也无用。”姜虞挽了一下袖摆,将茶壶用挑子从架子上挑下来,搁在桌台上,“这些讲究在将军面前倒是显得累赘。”

“殿下说笑,不累赘。”

“嗯?”

沈知书半挑着眉,说:“墙上那张地图也是殿下的讲究,于我倒是触景生情,感慨良多。多谢殿下费心。”

“将军客气,该言谢的是我。”姜虞抬手亲自替沈知书斟了一盏茶,“将军于江山社稷有大功,攘外安内,救流离失所的百姓于水火。我不过行的是锦上添花、借花献佛之举,血不曾滴汗不曾落,何来‘谢’字一说呢?”

沈知书将茶盏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小口。

雪水润泽却不轻浮,包裹着浅淡的茶香,令她想起了秋日雨林。

沈知书刚欲评价两句,却不想恰巧一阵风过。

她避之不及,凉风入肺,又偏头咳了两声。

大约是因着甚少生病,她在这上头感觉还挺新奇,闷坐了会儿,笑道:“风寒原是这种感受。头有些沉。”

姜虞清泠泠瞥她一眼。

沈知书尚未琢磨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下一瞬,却见姜虞直接将手炉拎起来,放*到了她大腿上。

腿间一沉,沈知书下意识把它揽住了。

温热的气息渗过裙摆与裤管,径直钻入大腿的皮肤里,暖意盎然。

热意源源不断往四周涌,寒意一扫而空。

脑子却似乎更沉了,以至于她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要道谢。

她刚张开口,姜虞先她一步出了声:“将军平日里几时休息?”

“说不准。”沈知书想了一想,一五一十地说,“战场变数大,常要连夜集会制定明日作战计划。”

“那回京后呢?”

“那便更说不准了。”沈知书笑道,“全看我娘何时从将军府离开。我娘作息也不甚规律,常是深更半夜了还在屋里同我闲话。”

姜虞点了点头,没了话音。

周遭星火阑珊,只有凉亭这一块儿燃了几盏尚为明亮的灯,于是一些难以言述的隐秘感就被勾勒出来。

姜虞的眸底映着火舌,无端显得那张面庞生动了一点。

一时间没人开口。沉寂轻轻蔓延着。

与之俱来的,是不知来由的无所适从。硬要分析的话,可能是因为这儿实在太安静了,对面那人自顾自下着棋,而自己的脑袋略为昏沉,似乎一不留神就能讲出些胡话。

沈知书捧着手炉,觉得呆愣愣坐在原地的自己像个钟。

……既然地图的事已说完,似乎便没什么坐在这儿的理由了。

沈知书这么想着,冲姜虞抬了一下脑袋:“那下官便先回屋,不打搅殿下思考棋局。”

姜虞往棋碗内抓棋子的手一顿,手腕半抬不抬。

沈知书告别完便站起身,却见姜虞也施施然站了起来。

沈知书有些讶异:“怎么?”

“不下了。”姜虞道,“我也与你一同回屋。”

“殿下这就不下了?方才还同我说半个时辰一刻钟是每日定数。”

“这半个时辰一刻钟原是追寻平心静气。”姜虞淡声道,“然而与将军说话会让我心平气和,倒与下棋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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