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17)+番外

最后一封信是姜渺渺去纽约前写的：“许言秋，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说明你终于翻到盒子最底层啦！这些年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我知道你总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但请记住，你值得所有的美好。无论未来如何，你永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原来她知道了，她早已经知道知道我的心意。

这些隐藏的礼物是她无法回应的爱。

他把信贴在胸口，泪水无声滑落。

也许在某个平行宇宙，我鼓起勇气早一点表白，也许在某个时间节点，我拦住她不去纽约，也许但现实是，我永远地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第二天清晨，许言秋洗了把脸，给姜渺渺发了消息：“有空吗？想请你帮个忙。”

她一小时后出现在我公寓楼下，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像个大学生。

“什么忙这么神秘？”她好奇地问。

“陪我完成一个约定。”许言秋递给她一张清单，“大学时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遍上海所有优秀建筑。”

姜渺渺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还记着这个！”

“还剩最后几个，今天一起看完吧。”

我们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从外滩的百年洋房到浦东的摩天大楼，从隐秘的里弄建筑到张扬的现代艺术馆。

姜渺渺像小时候一样兴奋，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照留念。

“这里太美了！”在龙美术馆西岸馆，她仰头望着那独特的伞拱结构，“像不像我们小时候搭的积木？”

“嗯，像。”许言秋轻声应和，偷偷用余光看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最后一站是上海天文馆。

暮色中，建筑流线型的轮廓宛如行星轨道，我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夕阳西沉。

“许言秋，”姜渺渺突然说，“谢谢你今天陪我。”

“是我谢谢你。”许言秋纠正她，“完成了我们的约定。”

姜渺渺歪头看我：“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许言秋故作轻松，“只是为你高兴。”

姜渺渺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靠在我肩上，像大学时经常做的那样。

我们静静坐着，直到夜幕降临，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

“记得小时候你给我的那颗许愿珠吗？”许言秋打破沉默，“你说对着它许愿特别灵。”

“记得！”她笑起来，“你当时许了什么愿？到现在都没告诉我！”

许言秋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光：“希望姜渺渺永远快乐，没有烦恼，平平安安。”

她愣住了，眼圈慢慢变红：“就这样？”

“就这样。”我微笑，“而且很灵，不是吗？”

姜渺渺突然抱住我，力度大得让我肋骨发疼。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许言秋，你太傻了”

许言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孩子。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爱不必说出口，有些告别不必有仪式。

姜渺渺的幸福就是我的愿望，即使那意味着我要永远站在阴影里。

送她回家的出租车上，姜渺渺靠着车窗睡着了。

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勾勒出我熟悉的轮廓。

我悄悄拿出手机，拍下这最后的独属于我的时刻。

“到了。”司机提醒道。

姜渺渺迷迷糊糊醒来：“唔我睡着了？”

“嗯，睡得跟小猪一样。”许言秋逗她，付了车费，“要我送你上楼吗？”

“不用，谢呈若在等我。”她揉了揉眼睛，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许言秋，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找个好女孩，别总是一个人。”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你值得被好好爱着。”

许言秋点点头，没有告诉她，我的心早已在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天，就被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永远占据了。

“晚安，渺渺。”

“晚安，许言秋。”

看着她走进楼道，他让司机开回刚才的天文馆。夜色已深，建筑外围的灯光像星辰般闪烁。

许言秋坐在台阶上，从手机里翻出姜渺渺睡着的照片，轻轻触碰屏幕中她的脸。

“再见了，我的渺渺。”他对着虚空轻声说，“要幸福啊。”

夜风吹散了我的低语，也吹干了眼角未落的泪。

天上的星星静静闪烁，像极了姜渺渺七岁时塞给我的那颗星星发卡，永远明亮，永远遥不可及。

第9章 婚纱

“这个玄关设计太棒了！”姜渺渺兴奋地指着图纸，“你怎么想到用星形地砖的？”

许言秋放下咖啡杯，指向图纸细节：“记得你小学时画过的理想之家吗？门口要有星星图案。还有这个旋转楼梯，是你初中时说喜欢的弧形。”

姜渺渺的婚礼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而许言秋主动请缨担任婚房设计师。

这套位于朝阳区的大平层是谢呈若父母送的结婚礼物，装修预算充足得令人咋舌。

“天哪，这些你都记得？”姜渺渺瞪大眼睛，手指轻轻抚过图纸，像是在抚摸回忆。

他记得的远不止这些。

她十岁时说过喜欢飘窗，十二岁迷恋过拱形门廊，十五岁向往有天窗的浴室这些细节都被许言秋悄悄融入设计。

这大概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把二十年的记忆筑成一个家，即使不是我和她的。

“主卧在这里，朝南，阳光充足。”许言秋移开视线，指向图纸另一侧，“按你喜欢的简约风格设计，但加了一些弧形元素，柔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