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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荒年(21)+番外

作者: 杳数 阅读记录

“醒了?”姜渺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睛通红,显然一夜没睡。

“你怎么在这?”许言秋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你还好意思问!”她瞪着我,眼泪却掉下来,“酒店经理说你晕倒在大堂,高烧快四十度!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许言秋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输液架,看来是叫了医生。

姜渺渺扶我起来喝水,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许言秋轻声说,“耽误你休息了,明天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

“闭嘴。”她凶巴巴地说,却又小心地帮我掖好被角,“睡你的觉。”

药效让我很快又昏沉起来。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姜渺渺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让我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她也是这样守在我床边。

“言秋”她轻声唤我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许言秋”,而是小时候的昵称,“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想回答,但沉重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恍惚中,我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做梦。

只记得最后姜渺渺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滚烫得像小小的火星。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风雨小了很多,但仍在持续。

姜渺渺不在房间里,只有谢雨桐坐在一旁玩手机。

“许哥!你醒啦!”她跳起来摸我额头,“烧退了些。渺渺姐去试妆了,让我照顾你。”

许言秋挣扎着坐起来:“婚礼怎么样了?”

“改室内了。”谢雨桐撇撇嘴,“台风还没完全过境,户外太危险。”

许言秋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担心花拱门了:“现在几点?”

“上午十点。仪式下午三点开始。”她犹豫了一下,“许哥,你能参加吗?要不”

“我能。”许言秋斩钉截铁地说,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帮我拿套西装来。”

谢雨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去准备了。

许言秋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

但今天是姜渺渺的大日子,他必须出席。

换好西装后,许言秋强打精神去婚礼现场帮忙。

室内场地布置得同样精美,只是少了阳光和草地。

姜渺渺在化妆间准备,谢呈若忙着接待提前到达的宾客。

“你看起来糟透了。”谢呈若看到我时皱眉,“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没事。”许言秋勉强笑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整个下午,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忙碌着,用工作麻痹自己。

高烧让世界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一件事无比清晰。

——今天过后,姜渺渺就真的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婚礼准时开始。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姜渺渺挽着父亲的手臂入场时,全场宾客都倒吸一口气。

她美得惊人,白色婚纱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头纱下的脸庞如同梦境。

许言秋的视线模糊了,分不清是高烧还是泪水。

她走过我身边时,微微转头对我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让我想起七岁那年,她站在阳光下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的样子。

仪式很完美。

谢呈若的誓言真挚动人,姜渺渺的“我愿意”清晰坚定。

当他们交换戒指、亲吻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站在伴郎的位置,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心脏被撕裂的痛楚只是幻觉。

宴会持续到晚上。

许言秋强撑着应付各种社交,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

谢呈若和姜渺渺要去机场赶蜜月航班,临走前姜渺渺突然把自己拉到一边。

“许言秋,”她认真地看着我,“昨晚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

高烧中的记忆模糊不清,只记得一些片段。

“你说”她咬了咬嘴唇,“'要幸福'。”

“嗯。”许言秋轻声说,“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姜渺渺的眼眶红了,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我看了你的书房。”

我愣住了。

书房?

我上海公寓的书房?

“前天我去拿备用钥匙时”她解释道,“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但是”

但是什么,她没有说完。

远处谢呈若喊她该走了,蜜月航班不等人。

“照顾好自己。”她最后抱了抱我,“等我回来。”

目送他们离开后,许言秋回到酒店房间,瘫在床上。

高烧还未退尽,但比起身体的痛苦,心里的空洞更令人窒息。

我的书房那里有我收藏的关于姜渺渺的一切——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她给我的每一件礼物,她随手写的便签,甚至她丢掉的草稿纸

这些年来,许言秋像个守财奴一样收集着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些逝去的时光。

现在她看到了这一切,会怎么想?怜悯?尴尬?还是

手机震动,是姜渺渺发来的消息:“登机了。ps:你书房抽屉最下层的东西,我很喜欢。”

许言秋困惑地皱眉。抽屉最下层?那里只有

突然我想起来了。

那里有一本素描本,里面全是我画的姜渺渺——微笑的她,生气的她,认真的她,睡着的她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从大学到现在。

在最后一页,是前几天画的她试婚纱的样子,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的渺渺,要幸福。”

许言秋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

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无法回头,而今天,她已经戴上了另一个人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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