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22)+番外
窗外,台风过后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明亮如洗。
他望着那些遥远的星光,想起姜渺渺小时候说过的话:“星星看起来挨得很近,其实相隔亿万光年。”
就像自己和她,看似近在咫尺,却永远隔着一整个宇宙。
第二天早晨,许言秋拖着行李回到上海。
公寓里静悄悄的,书房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一切看起来都没变,但许言秋知道姜渺渺来过。
抽屉最下层的素描本被拿出来过,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他翻开最后一页,发现那行字下面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你也是。——渺渺。”
许言秋合上本子,把它放回原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生活还要继续,只是从此以后,我的星光将永远属于别人的夜空。
第11章 答案
姜渺渺婚后一个月零三天,许言秋的手机在周六早晨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手指一颤
——自从婚礼后,我们只通过几条简短的信息联系,内容无非是“蜜月愉快吗”、“上海天气如何”这样的客套话。
“许言秋,有空吗?”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身边,“我想见你。”
许言秋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设计图纸,毫不犹豫地回答:“有空。”
“太好了!我做了蛋糕,带去你家好不好?”
挂断电话,他站在公寓中央环顾四周。
一小时后,门铃响起。
许言秋深吸一口气开门,姜渺渺站在门外,阳光从她身后洒进来,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
“惊喜!”她举起盒子,“你最喜欢的栗子蛋糕,我特意跟巴黎蓝带的师傅学的!”
许言秋接过蛋糕,侧身让她进门。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鼻尖,不是婚前常用的那款,更成熟,更优雅。
——是谢太太的味道。
“新婚生活怎么样?”许言秋一边泡茶一边问,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嗯挺好的。”她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我的公寓,“就是谢呈若工作太忙,经常出差。”
许言秋把茶杯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
她看起来有些不同了,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但笑起来时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尝尝蛋糕?”她打开盒子,露出一个精致的栗子蒙布朗,“我第一次做,不知道成不成功。”
许言秋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栗子泥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朗姆酒味,完美复刻了我最爱的味道。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很棒。”我由衷地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学了好久呢。”她得意地笑了,“谢呈若都不让我进厨房,说怕我烫着。”
听到谢呈若的名字,我胸口一阵发闷,但面上不露分毫:“他对你很好。”
“嗯。”姜渺渺低头搅动茶杯,“他很好。”
一阵沉默。
许言秋感觉到她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送蛋糕,但不确定她到底想说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许言秋,”她突然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婚礼前夜,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他握紧茶杯。
高烧那晚的记忆支离破碎,只记得一些零散片段
——姜渺渺的手,眼泪,还有那句“要幸福”
“不太记得了。”许言秋谨慎地回答。
“你说”她深吸一口气,“'渺渺,我爱你,从七岁开始就爱你'。”
茶杯从许言秋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的裤腿上,但我感觉不到痛。
“我我真的这么说了?”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姜渺渺点点头,眼睛亮得惊人:“你还说了很多关于星星发卡,关于每次我生病你都守着,关于”她顿了顿,“关于你为了我去北京,而不是浙大。”
许言秋弯腰捡起茶杯,手微微发抖。
二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被高烧出卖,毫无防备地摊开在她面前。
“许言秋。”她突然倾身向前,从我放在茶几上的钱包里抽出了什么——那是一张她的照片,大学毕业后拍的,我一直随身携带。“这是什么?”
许言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照片上的姜渺渺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那是我最爱她的样子。
“书房里的素描本,抽屉里的票根,书架后的星星发卡”她每说一样,我的心就沉一分,“许言秋,你是不是喜欢我?”
直接得像个孩子,就像七岁那年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不加掩饰。
二十年来,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如今终于被问出口。
许言秋抬头看她,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像是回到了初遇的那天。
也许有些问题,注定要有答案。
“是。”我轻声说,“从你递给我那块小兔手帕开始,从你追着搬家卡车跑开始,从你每次生病我都守在床边开始我一直爱你,姜渺渺。”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仿佛二十年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这一刻,我不再需要伪装。
姜渺渺的眼睛湿润了。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冰凉:“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因为”我抓住她的手,轻轻放下,“你的笑容比我的爱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