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32)+番外
“是啊,二十多年前了。”许言秋揉了揉她的卷发,“看,那棵梧桐树,我一年级时就这么高了。”
“许言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渺渺一家三口正从校门口走来。
十岁的望舒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穿着蓝色连衣裙,活脱脱一个小姜渺渺。
谢呈若拎着相机包走在后面,而姜渺渺时光似乎对她格外宽容,除了眼角几道笑纹,她依然是那个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女孩。
“星辰!”望舒欢呼着冲过来,两个小女孩立刻叽叽喳喳聊成一团。
她们在同一个钢琴班,是最好的朋友,尽管不知道她们的“爸爸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来得真早。”谢呈若与我握手,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些年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友谊,建立在共同爱护姜渺渺和望舒的基础上。
“想带星辰看看我以前的教室。”许言秋说。
姜渺渺走过来,很自然地帮我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口:“听说你要领养第二个孩子了?”
“嗯,手续快办完了,是个四岁的男孩。”许言秋微笑着看她缩回手,“望舒要有新玩伴了。”
“太好了!”望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我可以教他弹钢琴!就像星辰姐姐教我一样!”
我们都笑了。
望舒继承了姜渺渺的音乐天赋,而星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竟然遗传了我的建筑敏感,小小年纪就能画出令人惊叹的立体图。
同学会在操场举行。
当年的同学们大多已成家立业,带着孩子来参加。
周明现在是上市公司高管,肚子比当年圆了一圈,曾经欺负我的“大块头”王志强成了儿科医生,温柔地抱着自己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就连总爱哭鼻子的李婷也来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下面请许星辰和姜望舒小朋友表演四手联弹!”班主任陈老师宣布。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坐在钢琴前。
“这是我们班许言秋和姜渺渺家的孩子。”陈老师向众人解释,引发一阵善意的笑声和“青梅竹马”的调侃。
琴声响起,是《星空》。
星辰曾问我最喜欢什么曲子,我给她讲了小时候和姜渺渺躺在操场看星星的故事,没想到她记在心里,特意学了这首。
望舒的演奏技巧不如星辰,但充满感情,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演奏结束,掌声雷动。主持人采访两个孩子:“配合得真好!你们是怎么练习的?”
“因为我们经常一起玩呀!”望舒天真地回答,“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和言秋叔叔!”
全场又是一阵笑声和掌声。
许言秋看向姜渺渺,发现她正望着我,眼中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谢呈若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着对舞台竖起大拇指。
表演环节结束后,大家分散参观校园。
许言秋带着星辰去看当年自己和姜渺渺的教室。
课桌椅都换新了,但黑板的位置没变,窗外的梧桐树更高大了。
“爸爸,你和渺渺阿姨小时候是同桌吗?”星辰摸着桌面问。
“不是,她坐在第三排,我在最后一排。”
“那你喜欢她吗?”
许言秋愣住了。
星辰眨着大眼睛等我回答,那神态像极了姜渺渺小时候刨根问底的样子。
“很喜欢。”我轻声说,“就像喜欢星辰一样。”
这个回答似乎满足了她,转而问起其他问题。
走出教室时,迎面碰上姜渺渺和望舒。
“妈妈说要带我看她当年保护许叔叔的地方!”望舒兴奋地宣布。
姜渺渺脸微微发红:“这孩子,听到什么都记着”
“就在这里。”许言秋指着教室外的走廊,“那天我被几个男生围住,你妈妈像 superhero一样出现,把他们赶跑了。”
“哇!”两个孩子齐声惊叹,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呢?”星辰追问。
“然后她说”我看了姜渺渺一眼,她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从今天起许言秋就是我的人了!'”
孩子们咯咯笑起来,姜渺渺也笑了,但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越时光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七岁女孩和瘦小的男孩。
参观结束后,大家聚在樱花树下合影。
摄影师安排我们按当年的班级照位置站,我自然被安排在最后一排,而姜渺渺在前排中央。
望舒和星辰非要挤在我们中间,于是有了这张特殊的“全家福。”
——两代人,两个家庭,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照片拍完,孩子们跑去玩秋千。
姜渺渺突然说:“下周就是领养手续最后一步了吧?需要我们去吗?”
“不用,就是些文件签字。”许言秋摇摇头,“不过如果你们有空,可以一起来接他回家。一个新环境,有多一点小朋友在可能会好些。”
“当然!”姜渺渺不假思索地答应,“望舒一直想要个弟弟呢。”
谢呈若走过来,手里拿着几罐饮料:“聊什么呢?”
“言秋领养的那个男孩,下周我们可以一起去接他。”姜渺渺接过饮料,很自然地靠在她丈夫身上。
“没问题。”谢呈若爽快地同意,然后转向我,“对了,'唤醒花园'二期工程快完工了吧?”
“嗯,下个月验收。”许言秋接过他递来的可乐,“这次加入了更多感官刺激元素,特别是针对儿童患者的。”
十年前那个为姜渺渺设计的康复中心,如今已成为全国知名的专业医疗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