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瘾(13)+番外
"迷路的习惯还没改?"
这个声音让林栀繁浑身僵住。她缓缓转身,沈靳楠就站在三步之外,手里拿着两杯香槟。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好久不见。"他递过一杯酒,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普通老友。
林栀繁接过酒杯,指尖刻意避开可能的接触。"恭喜你,"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听说沈氏转型很成功。"
"多亏了你。"沈靳楠轻啜一口香槟,"那些文件帮我们剔除了腐肉。"
如此直白的提及让林栀繁措手不及。她设想过无数种重逢场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我对不起。"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她说出了道歉。
"为什么道歉?"沈靳楠望向远处海平面,"你做了正确的事。我父亲需要那场教训。"
海鸥的鸣叫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林栀繁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袖口上却依然别着那枚火焰袖扣——她曾经偷走又归还的那枚。
"你的画很美。"沈靳楠突然说,"我在巴黎看过你的个展。"
林栀繁的心跳加速:"你来了?为什么不"
"《无影之火》那幅,右下角有个很小的栀子花印记。"他继续道,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和高中时你画我的那些素描一样。"
他竟然记得这种细节。林栀繁的喉咙发紧:"你一直关注我的作品?"
沈靳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她左手腕的纹身上,又迅速移开。"周毅说你会来。"他放下几乎没动的酒杯,"我该回宴会了。保重,林栀繁。"
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初。林栀繁站在原地,任由海风吹乱短发。五年前是她选择离开,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期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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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晚宴上,林栀繁坐在距离主桌最远的角落。尽管如此,她仍能感觉到沈靳楠的目光不时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每当她抬头,他又恰好转开视线。
"你们俩还要装陌生人到什么时候?"苏晴借着敬酒的机会,一屁股坐在林栀繁旁边,"他每隔五分钟就往这边看一次。"
林栀繁捏紧酒杯:"我们之间太复杂了。"
"简单得很。"苏晴翻了个白眼,"他爱你,你也爱他,只是你们俩都太擅长自我惩罚。"
舞曲响起时,林栀繁悄悄溜出了宴会厅。度假村花园里灯光朦胧,她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星空。这里和高中时他们常去的天台很像,只是少了那簇她总爱画的火焰。
"可以坐这里吗?"
沈靳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等她回答,他已经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令人不适,又不会太远显得刻意。
"周毅让我代他谢谢你。"沈靳楠说,"那套古董画具他很喜欢。"
林栀繁皱眉:"什么画具?"
"你不是托人送了一套Rembrandt的限量版油画棒?"沈靳楠也露出困惑的表情,"卡片上说是你的新婚礼物。"
"我没有"林栀繁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热,"可能是画廊助手自作主张。"
又是一阵沉默。远处传来《月光》的钢琴声,正是五年前他们一起听过的那首。
"你父亲走的时候痛苦吗?"沈靳楠突然问。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撕开了所有伪装。林栀繁摇摇头:"最后很平静。他原谅了所有人。"
"包括我父亲?"
"特别是你父亲。"
沈靳楠深深吸了一口气,星空下的侧脸轮廓分明。"我父亲出狱后去了瑞士。"他平静地说,"临走前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你父亲的东西。"
林栀繁转向他:"什么东西?"
"我没打开过。"沈靳楠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应该物归原主。"
金属盒入手冰凉,上面刻着那个熟悉的火焰标记。林栀繁的手指微微发抖,没有立即打开。
"你现在住哪?"沈靳楠站起身,"明天我让人送些东西到你酒店。"
"什么东西?"
"五年来我收集的。"他微微一笑,"你的所有展览画册和评论。既然不是你送的画具,总得给我个机会送出这份礼物。"
林栀繁抬头望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眼角有了细纹,笑起来时更加明显。这五年,他也在变老,也在成长,也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我住海滨别墅7号。"她听见自己说。
沈靳楠点点头,转身走入夜色。林栀繁打开金属盒,里面是一把小小的铜钥匙和一张字条:「给我未曾谋面的孩子。当火焰相遇时,影子自会消失。——克莱尔」
克莱尔。沈靳楠母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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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房间,林栀繁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纸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五年来她所有的展览画册、媒体报道,甚至还有几张她丢弃的素描草稿。最上面是一盒高级油画棒和一张卡片:
「火焰终会找到它的光。——S」
她抱起那盒油画棒,突然发现重量不对。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的颜料棒中间,赫然放着那枚她再熟悉不过的火焰袖扣。
落地窗外,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林栀繁站在窗前,袖扣静静躺在掌心,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第9章
艺术评论家马修·雷诺的差评像一颗炸弹,将林栀繁的新展《灰烬与新生》炸得粉碎。报道刊登当天,画廊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已有三位收藏家取消订单。
"雷诺从不评论新锐画家,"画廊主艾玛的声音充满困惑,"更别说这种刻薄言辞简直像个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