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瘾(16)+番外
暮色四合时，薰衣草田开始蒸腾出浓郁的香气。林栀繁换上那条沈靳楠最喜欢的白色亚麻连衣裙，后腰处绣着小小的火焰纹样。她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衬衫换成了挺括的深蓝色，头发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洗过澡。
"准备好了？"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这个动作让袖口微微后缩，露出那枚她送的火焰袖扣——深蓝色宝石在暮光中像一簇凝固的火焰。
他们沿着碎石小径往山坡走，林栀繁突然停下脚步。小径两侧不知何时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跳动着小小的烛火。晚风掠过，数百簇火苗同时倾斜，在薰衣草丛中投下摇曳的光影。远处传来蟋蟀的鸣叫，空气里弥漫着蜂蜜与蜂蜡的甜香。
"这是？"她转头看向沈靳楠，发现他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
沈靳楠没有回答，只是牵起她的手。他的掌心潮湿温暖，脉搏在她指尖下跳动得飞快。烛光在渐浓的暮色中蜿蜒成河，指引他们来到山坡上一处平台。那里摆着熟悉的橡木画架，蒙着亚麻白布，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先看这个。"他松开她的手，掀开白布。画布上是那幅《双生火焰》，但中央的光桥处多了一枚戒指，戒托设计成火焰缠绕的样式，中央的钻石在最后一缕天光中熠熠生辉，像坠落在画布上的一颗星星。
林栀繁的呼吸凝滞了。她伸手触碰画布，发现颜料还没完全干透，指尖沾上一点温热的赭石色。远处传来薰衣草农场的钟声，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地掠过紫色花海。
"五年前在高中礼堂，"沈靳楠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取下戒指，单膝跪在松软的土地上，"我就该这么做。林栀繁，你愿意"
"等一下！"林栀繁突然打断，从连衣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丝绒表面已经被她的汗水浸得微潮。她看着沈靳楠错愕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他跪着的姿势让西装裤绷紧，露出脚踝——那里沾着一片薰衣草花瓣。
沈靳楠打开盒子，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里面是一枚袖扣，用当年那枚火焰袖扣重新设计而成，中央镶嵌着深蓝色宝石，周围缠绕着细小的银质火焰，在暮色中流转着微光。
"我拆了当年偷走的那枚袖扣重新设计的。"林栀繁跪下来与他平视，膝盖陷入松软的泥土。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薰衣草的花香，"沈靳楠，你愿意和我一起完成《双生火焰》的后续所有作品吗？包括婚姻这一章？"
薰衣草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烈，晚风掀起紫色波浪。沈靳楠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起不远处树丛里的夜莺。他笑得太厉害，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泛红的眼尾。
"你偷了我的求婚。"他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你偷了我的台词。"林栀繁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花粉，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第一颗流星划过靛蓝色的天际时，他们同时为对方戴上了信物。沈靳楠将那枚火焰戒指缓缓推入林栀繁的无名指，他的指尖冰凉，却在微微发颤。"你知道吗？普罗旺斯有个传说"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薰衣草能锁住爱人的灵魂。"林栀繁接话，指尖轻触他新别的袖扣。宝石触感冰凉，但他的皮肤滚烫，"就像火焰永远不需要影子。"
沈靳楠倾身吻住她。他的嘴唇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呼吸却灼热得像夏日正午的风。林栀繁闭上眼睛，感觉到薰衣草穗扫过她裸露的小腿，痒痒的，像无数细小的亲吻。在他们身后，千万株薰衣草在星光下摇曳，画架上的《双生火焰》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画中相连的光桥与夜空中的银河完美重合。
当第二颗流星坠落时，沈靳楠松开她，从画架后面拿出一个野餐篮。"约瑟夫太太准备的。"他打开盖子，里面是还温热的薰衣草蜂蜜蛋糕，两个釉色酒杯，和一瓶贴着 handwritten label的桃红葡萄酒——标签上画着两颗相连的星星。
林栀繁突然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这是?"
"昨天半夜在花园里扎的。"沈靳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埋这些玻璃罐的时候，被玫瑰丛刮到了。"
她握住他的手，亲吻那道伤痕，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和薰衣草香。夜风突然转向，掀起画布一角，露出他们当年在高中礼堂初遇时的素描——少年沈靳楠的侧脸线条青涩锐利，而画纸边缘有个小小的火焰标记，旁边写着日期。
那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而现在，在普罗旺斯的星空下，在薰衣草与火焰的见证中，新的篇章正缓缓展开。
第11章
晨光透过普罗旺斯薄雾的刹那，林栀繁在画室里醒了。她的脸颊压着素描本，右手还攥着一支炭笔，笔尖在亚麻布裙上洇开一小片灰黑。昨夜完成的速写散落满地，每一张都是沈靳楠熟睡的侧脸——从他们初遇的高中时代，到昨夜他在薰衣草香气中微蹙的眉头。
"又熬夜？"
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耳际，林栀繁惊得差点从高脚凳上跌下来。沈靳楠及时扣住她的腰，他刚晨跑回来，运动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胸膛上。阳光穿过他潮湿的发梢，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你昨天"林栀繁的指尖触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还留着昨晚试戴时的压痕，"求婚戒指呢？"
沈靳楠变魔术似的从运动裤口袋掏出丝绒盒子。戒指滑出来的瞬间，林栀繁倒吸一口气——戒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Pour toi, je serai toujours sans ombre"（为你，我将永远没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