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瘾(4)+番外

"正方质疑反方论据。"他举手示意，眼睛却盯着林栀繁，"雷曼兄弟破产的真正原因是流动性危机，而非道德问题。就像"他停顿片刻，"某些企业的倒闭往往源于自身经营缺陷，而非所谓的强者打压。"

林栀繁的血液凝固了。他在暗示什么？

"正方一辩偷换概念。"她立即反击，"流动性危机只是表象，深层原因正是过度冒险的道德缺失。就像"她直视沈靳楠的眼睛，"某些并购案表面合法，实则利用信息不对称压榨小股东权益。"

评委席传来惊讶的骚动。这个比喻太具体了，几乎是在影射沈氏集团的某些操作。

沈靳楠的钢笔停在指尖。两人隔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噼啪作响。

"精彩。"他无声地用口型说。

接下来的辩论成了他们两人的独角戏。每当林栀繁提出一个观点，沈靳楠总能瞬间找到逻辑漏洞；而沈靳楠的每个论据，林栀繁都能用更精准的数据反击。他们思维碰撞的火花让其他辩手黯然失色，评委甚至忘记了计时。

"最后三十秒，请正方总结。"

沈靳楠站起身，却出人意料地偏离了辩题："道德是流动的，利益是永恒的。但"他看向林栀繁，"有些东西比两者都重要——真相。无论它被埋得多深，总有人会掘地三尺。"

礼堂鸦雀无声。林栀繁的心跳快得发疼——这是威胁还是暗示？

当主持人宣布反方获胜时，掌声雷动。林栀繁机械地鞠躬致谢，余光看见沈靳楠正被一群祝贺的同学围住。他应付着众人，目光却穿过人群缝隙，牢牢锁住她。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砸在礼堂玻璃顶上如同擂鼓。

"糟糕，我没带伞。"队友哀叹着看向窗外。

林栀繁收拾资料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的计划本是在赛后跟踪沈靳楠，寻找进入沈宅的机会。但这场暴雨打乱了一切。

人群逐渐散去，她站在屋檐下望着如注的雨帘。水汽模糊了校园的轮廓，也模糊了她复仇计划的界限。辩论台上沈靳楠那番关于"真相"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需要伞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靳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半米处，手里握着一把黑伞。雨声太大，林栀繁几乎要读他的唇语。

"你呢？"她反问。

沈靳楠嘴角微扬："我家司机就在前面。"

他将伞柄塞进林栀繁手中，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静电击中般缩了一下。林栀繁注意到他的小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正缓缓渗出。

"你受伤了。"

"书房玻璃相框碎了。"沈靳楠随意地抹去血迹，"小心些，伞骨有点松。"

他转身走进雨中，白衬衫瞬间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显出肩胛骨的轮廓。林栀繁下意识地撑开伞追了两步，又停下来。雨幕中，沈靳楠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她低头看着伞柄上刻着的"SJN"三个字母——这是私人定制的高级货，不是随便能买到的量产伞。而他就这样轻易给了她，一个理论上应该是"调查对象"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栀繁掏出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辩论很精彩。下次直接问我吧，关于锦城项目的任何事。——S」

雨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林栀繁站在屋檐与暴雨的交界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慢慢打字回复：「谢谢你的伞。」发送前，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个笑脸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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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老旧公寓里，林栀繁拧干毛巾，敷在父亲滚烫的额头上。酒精和廉价烟草的味道充斥着狭小的卧室，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泛黄的商业杂志。

"栀繁"林志远在梦中呓语，"设计图地下室"

"我知道。"林栀繁轻声安抚，将被子掖好，"我会找到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从冰箱取出准备好的饭菜加热。水壶嘶鸣着，蒸汽模糊了窗上贴着的剪报——全是关于沈氏集团的商业新闻，重点标注了沈明烨的照片。

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显示着沈氏近年的并购案例。林栀繁一边搅拌锅里的粥，一边用另一只手滑动页面。当"锦城科技收购案"出现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报道配图中，年轻的沈明烨意气风发地举着香槟，背景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父亲！他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表情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林栀繁放大图片，发现父亲手中的文件上隐约可见火焰标记的一角。这个标记出现在他所有的设计图纸上，也是她素描本里的秘密符号。

窗外雨势渐小，水滴顺着生锈的防火梯叮咚坠落。林栀繁盛好粥，又倒了杯温水，将药片放在托盘上。她正要端进卧室，手机又震动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雨停了吗？」

林栀繁盯着这条平淡无奇的问候，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未落。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嗯」，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卧室里，林志远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来喝酒。林栀繁快步上前按住他："爸，你需要休息。"

"图纸"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沈明烨拿走的只是初稿真正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林栀繁扶他坐起，递上药片："真正的什么？"

但林志远的眼神又涣散了，他机械地吞下药片，喃喃自语："火火焰没有影子"

林栀繁的手僵在半空。这句话太熟悉了——今天辩论赛上，沈靳楠最后那句"真相"的论述里，也用了类似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