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336)
叶绍瑶摇头,抱着胳膊摩擦:“冷的。”
今天的室内温度也忒低,让她接二连三吸鼻子。
冯蒹葭在场边陪赛,嘴巴一直不停,一会儿说步法还需要如何注意,说完又怪季林越没眼力见。
“你也不知道给小叶披件衣服,”她说,“她要是生病感冒,你拿什么冲成绩。”
叶绍瑶低头看身上的羽绒服,觉得这话不对。
季林越要是感冒,她也没法冲成绩呀。
紧要关头,他们谁都不能出闪失。
赛场上,Y国组合破天荒拿到了105.00的分数,大幅度刷新职业生涯的最好成绩。
选手在kc区唯美地kissandcry,旁边的教练只顾激动地挥胳膊,把身后的背景墙抡到,闹了一出小笑话。
“他们居然真是情侣。”候场的叶绍瑶未赛先败。
她昨天就注意到这对选手,容翡猜测他们的亲密关系,自己却偏偏咬定他们是纯战友。
赌|资是一顿烧烤钱。
这个结果可不能让容翡知道,她想。
主持人念到叶绍瑶的名字。
回神的片刻,她已经被季林越带着向前。
这是芍药叶和林月季的OG落幕之战。
如果他们只有幸参加这么一届,那这将是献给冬奥的最后一场表演。
有些情绪是可以相通的,比如怜悯,比如悲伤。
眉头一皱,眼角耷拉,克里斯汀对魅影的恐惧化为可怜,在逃出地下宫后,将他最后的念想归还。
她很清醒,自己正在远离恶魔,但也不舍,那是她在歌剧院数年的精神所向。
宏大却凄凉的音乐结尾,她终于窥见剧院外的阳光,和以前的竹马,未来的爱人一起。
叶绍瑶在音符结束颤动的一刹就抽离自己。
此前,她有无数次向季林越说,他们滑了好几年《歌剧魅影》,兜兜转转还是《歌剧魅影》,每个音符都听腻了。
唯独这一次,她没有完完全全的沉浸。
但内核也是悲伤的。
带着一些天生的多愁善感。
季林越以为她是对节目失误的不满意。
刚才的对角线步,叶绍瑶右前内刃进入两*圈的小捻转,季林越右前外刃变右后外刃完成rocker,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小托举没有卡上音乐起伏的节奏。
“对角线步的失误算我的。”
“不是,”叶绍瑶掩面说,“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舞台了。”
她还在纠结这个。
“怎么会,四年而已。”
怎么不会,她看向败心情的季林越。
四年后他俩二十七,按张晨旭的虚岁法算,他俩四舍五入都三十了。
“而已?”
“二十七岁正是拼的年纪。”他一本正经。
还没来得及掉出来的眼泪就这么被堵回去。
无奈地展开笑容,在主持人的又一次报幕中,她牵着季林越的手,向每个方向的观众投去诚挚的谢意。
回到冰场中央面对面,还要谢谢背靠背征战很多年的好搭档。
这是以前每场比赛都没有设计过的环节,也算心有灵犀。
“我就说你会有意料之外的节目。”她嗔笑。
季林越笑着回:“你也一样。”
他们收获的礼物格外多。
冰童们一拥而入,又散向四面八方,捡小章鱼,捡小熊和小兔子,捡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绒玩具。
谁扔的毛绒法棍!
冰童拖不动,她上前去帮,结果两人抱着都费劲。
季林越这边,就走出了优雅路线。
扛下一根法棍,叶绍瑶正喘牛气,迎面看他递来一朵玫瑰花。
“什么?”
“送给你的。”
她不客气地接下:“本来就是送给我的。”
不知是谁这么有情调,买了一捧玫瑰花进场,逢人就抛。
像花店做的宣传广告。
不过花很香,送花的人也好看,花瓣还裹着清晨的水珠,满是生机。
冯蒹葭原本憋了一肚子话,看他俩在出口握着花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只能催促:“走不走啊。”
啧,现在的小年轻。
刚戴上刀套,志愿者也来引路提醒:“你们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万事俱备,只等两位主角在kc区上座。
“这么快。”
一颗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叶绍瑶深呼吸。
如果说,等待的时间越长等于裁判盯得越严格,那他们似乎在裁判手下一帆风顺。
“不快了,”冯蒹葭又忙着熄火,“你俩对着花就说了老鼻子时间。”
好吧。
刚到kc区坐下,叶绍瑶差点没弹起来。
电脑屏幕和主持人的声音在大脑同时运转。
自由舞106.11分,总分172.28分,暂时位列……
第一!
是第一啊!
今天的每个节点都特别催泪。
刚才没掉的眼泪蓄到现在,倾泻而出。
她想在室外雪地里撒欢,挨家挨户敲门:看见了吗,我得了这么高的分数,还稳住了短舞的排名!
或者回到姥姥家的小屯子,用屯里的大喇叭喊:注意啦注意啦,咱们屯出了个世界第十二!
但她现在只能支着膝盖抽噎,断断续续说:“我配吗?这么高的分数。”
大脑有些宕机,但还知道得埋头。
当着全球观众的面无能狂哭,一定是很丢人的事。
季林越俯身拍着她,口中很肯定:“我们配。”
对呀,从大众组的娱乐赛到竞争最强的奥运会,这是他们一步一步滑出来的,他们配。
擦干眼泪,还要躲在季林越的背后擦擦鼻涕,再出现在摄影师的镜头下,又是白白净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