捭阖录(31)+番外
“那是他不幸!”杜鸱捏住崔言的肩膀“他生下来,就是不幸!他的父亲已死,母亲没有任何办法保护他,怎么死都一样。”
“啊啊!”崔言两眼一白,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语气又缓下来,说了句国国破那晚的未尽之言:
“崔言,跟我走吧”
“天涯海角,我们不离不弃,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这次,我好好护着你”
崔言失神的抚上他的侧脸:
“你已经失去遗光,不能再失去我了吧”
男人捏住崔言的手,一个吻划过她手心。
“不,只是为了你。”
“是吗?我好开心”崔言看着他的双目,说出杜鸱所望的答案。眼眸微垂,开始回忆自己三十年的人生,为什么用尽全力,付出所有,失权从未离开。
“我是窃药的月仙,遗光是下凡的月仙。”
忽然顿悟,崔言笑中带泪,喃喃道。杜鸱怔了一瞬,温热的怀抱慢慢松开她,崔言打了个寒颤,他以退为进。
“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清楚,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嗯”
他抿了抿嘴,似乎在找寻那枚同心结,留给崔言一个担忧的眼神,退出室内。
宫殿又陷入死寂之中,崔言在晦暗中无声的流着泪,她以为自己会再听见遗光的歌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完成了任务,早就回到天上去了。
“遗光”她张了张唇,试图哼出那些她牢记于心的曲子,就能想起那些念念不忘的时刻,什么都唱不出来,直接就是有施遗光的名字。
如伯牙绝弦,今日方知,什么叫做断弦难续。
“呜!——”崔言抓住裙子,像个无措的孩子。她能迈出第一步,就能顺着杜鸱给她的路一直走下去吗?
她能抛下一次,就能舍弃第二次?崔言合眼,扪心自问。
再睁眼,答案已经明了。她提起裙摆,向门外奔去。
发髻上的饰品在奔跑中掉落,玉碎如英,一如当年于宫春日落花纷纷。飞开的外衣又轻又薄,在风中翻涌,就像涛涛江水,带走崔言的一切。
侍女正想与她打招呼,却被崔言无视,直接绕开她。侍女注意到她一路掉落的衣饰,面露诧异,还是为她拾起。
落日下,杜鸱牵着红马,不紧不慢的走出行宫,他听见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并不急着回首。
嘴边扬起一点志在必得的微笑,他向来自信于自己对崔言的影响力,就像当初杜鸱送她到句国,离别之际,少女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背。
这次,他不会再推开崔言了。
突然,他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脚步声变了,变得零乱,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脱落,轻盈得像振翅欲飞的蛾,侍女在崔言身后追着大喊:
“太后!太后!你去哪里?!”
杜鸱震惊的回过头,崔言站在城墙上,衣着单薄,长发散乱,身后残阳如血,将她照的火红。崔言对上他的眼睛,杜鸱那点笑意也消失了。
“崔言”
他呼吸急促,拼了命的跑向她。红马嘶鸣一声,从杜鸱手中挣脱。
江水都不急她的动作快。
“别跳!”
“崔言!————”
春秋的余晖下,传来谁声嘶力竭的哭喊。
作者有话要说:
BT40:(话筒)有什么领盒饭感言吗
崔言:…没有。
遗光:(抱抱)
遗光:(手指眼睛)(对杜鸱)(I will watch U)
第17章 尾声
天边刚见鱼肚白,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于都的角落,四周俱是高门大院,合起来比王宫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停在一户前,朱门虽壮阔,不用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边“崔府”两个金字,早已掉了漆。男子头戴斗笠,肩扛一个巨大的包裹,女子隔纱与他对视一眼,叩动门环。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敲了许久,始终不见应答,就在二人嘀嘀咕咕,要不要翻墙进去时,一挑担郎路过,看了他们一会,主动搭话。
“两位是崔家的亲戚?”
“哎,是的是的”
女子急忙上前,挑担郎放下东西,上下扫了他们一眼。
“嗯,我记得你们,你们去年就来过,是不是?来晚啦,那崔家老爷的妻子去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也不见仆人来往。街坊担心,叫来官兵一起看,哎哟,都臭了。”
“啊?!”男子惊呼一声“崔老爷怎么死的?”
“这我不清楚,反正官府最后也没拿走谁,应该就是年纪大了吧。老人都这样,在世上没牵挂,就默默离开了。”
说完,他又背上东西走远了,留下一男一女面面相觑。
“怎么办?”女子问。
“告诉范叔?”
“不管了,先去找范叔吧”
阳光一点点洒在大地上,街市人声渐沸,酒家里有人在讲故事,吸引来来往往的路人进去。
“那杜鸱功成身退,不着急回乡,而是先去见了一个人。”
“谁啊?”底下看客问。
“杜鸱刚回到房中,见一曼妙身影,头戴斗笠,素手慢慢卷起纱帘,绝世姿容,就像…”
那老儿眯起眼睛,巡视一圈,扫见门口凑热闹的一男一女,女子虽称不上绝色,也是清秀出尘。男子更不必说,光看影子,都知道是位俊美公子。
“那位姑娘一样。”
“除了有施氏,世间还有谁有这般美貌。原来那日遗光未死,被杜鸱偷偷救下。”
“从此二人郎才女貌,泛舟五湖之上,做了对神仙眷侣”老儿边说,边意有所指的瞟向门口那一男一女,又落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女子不羞不臊,丝毫没有进店坐坐的意思,甚至叉腰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