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马上威风凛凛(400)
胡海盗王嘶哑的笑声突然从囚笼中传来:“你以为沧溟水阵为何失传?”
他残缺的舌头淌着黑血,“六十年前镇海公不是战死,是被自己养的赤须母皇吃掉了五脏六腑!”
惊雷劈开海面,二十艘铁甲舰的青铜鳞
片同时渗出蓝色黏液。
凤如倾摸到腰间护心镜突然发烫,镜面浮现的血色纹路竟与赤须水母的触须走向完全一致。
她终于明白,为何外祖父临终前要用铆钉刺穿自己的手掌。
“全军弃船!”
凤如倾的厉喝混着内力震荡海港。
她劈手夺过林舵手的酒坛砸向最近的水母群,烈酒遇水即燃的瞬间,郑将军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跃下高台。
冲天而起的蓝色火焰中,两人坠入蓄满火油的内港。
凤如倾在入水前最后一瞥,看见钱造船师抱着燃烧的龙骨铆钉撞向轮机舱。
老人最后的嘶吼穿透爆炸声:“镇海公!老奴来赎罪了——”
第226章 耳边传来妹妹的笑声
海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造船厂时,凤如倾正用匕首削着龙骨图纸的边角。
月光透过天窗落在她沾着墨渍的指尖,把那些代表船体结构的墨线割裂成无数碎片。
“郑将军的船队又被扣在泉州港了。“林舵手将铜制望远镜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浸透桐油的图纸簌簌作响,“说是风帆尺寸不合规制,要咱们重做龙骨模具。”
凤如倾的刀刃停在“艨艟“二字上方,刀刃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烛火:“钱老呢?”
“说是旧疾复发......”
“第七次旧疾。“匕首突然刺穿图纸钉进橡木桌面,惊飞了檐角栖着的海鸥。
凤如倾望着漫天飞舞的图纸碎片,突然听见记忆深处传来妹妹的轻笑。
那个总爱把茉莉花簪在鬓角的姑娘,也曾这样被撕成碎片。
当夜子时,钱造船师缩在铸铁熔炉后擦汗时,脖颈突然触到冰凉的剑锋。
孙家商队管事的金丝云纹靴碾碎了他刚画好的水密舱图纸,三根金条滚落在沾着铁屑的砖缝里。
“钱老该知道,龙骨铆接的秘技若是教凤丫头学了去......“管事用匕首挑起老人花白的发辫,“您那住在琉璃巷的孙儿,怕是连糖葫芦都吃不上了。”
海雾漫进窗棂时,凤如倾正站在琉璃巷尽头的糖画摊前。
五岁稚童举着凤凰糖画蹦跳着撞进她怀里,糖丝沾在她玄色劲装上,像极了几年前妹妹裙摆溅上的血珠。
“阿姊!“孩童举着糖画指向夜空,“凤凰的眼睛在发光!”
凤如倾望着糖画里镶嵌的南海夜明珠,指尖轻轻拂过孩童发顶。
二十名暗卫早已无声无息地围住这座三进小院,屋檐下垂着的琉璃风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蓝——那是北大营特制的淬毒暗器。
三日后暴雨倾盆,钱造船师颤抖着推开造船厂大门时,怀里还揣着孙儿新画的糖画。
铁水飞溅的熔炉前,凤如倾正握着铁钳翻转烧红的青铜铆钉,火星在她脸颊烫出细小红痕。
“这是老朽改良的龙骨榫卯。“钱造船师将浸透汗水的图纸铺在铁砧上,图纸边缘还沾着糖霜,“用阴阳双榫替代单铆接,水密舱能多撑三成风浪。”
暴雨砸在青铜瓦上的声响突然被机械轰鸣淹没。
十二架改良后的水轮锯同时启动,锯齿咬合木料的震颤顺着地砖爬上众人脚背。
凤如倾望着钱造船师佝偻着背调试齿轮的背影,忽然将腰间玉佩按进老人掌心——玉佩背面新刻的琉璃巷地图,用朱砂点出了三十处暗哨。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海雾时,新型艨艟的龙骨已经嵌进船台。
林舵手摸着榫卯处严丝合缝的青铜包边,突然将酒葫芦砸向正在调试桅杆的郑将军:“赌你三个月俸禄,这船能撞沉孙家的楼船!”
狂笑声中,谁也没注意造船厂外闪过几道黑影。
两条装着腐鱼的木桶被推进排水渠,腥臭味很快混进桐油香气里。
三十里外的海市蜃楼船上,孙家管事正用银刀削着苹果,果皮垂落处露出半枚糖画用的竹签。
海鸥惊叫着掠过铸铁熔炉时,孙家派来的打手正把火油泼向堆满柚木的料场。
林舵手抄起淬火的铁钳掷向夜空,飞旋的金属撞碎陶罐,火油淋了领头汉子满身。
“点火!“那人抹着脸上的油渍狞笑。
铸铁熔炉突然爆出耀眼的火星,暗红色的铁水顺着风箱管道喷涌而出,将泼洒的火油点燃成冲天火柱。
十二名打手在烈焰中扭曲成焦黑的剪影,林舵手踩着熔炉翻上房梁,腰间的分水刺在火光里划出七道银弧。
“郑家水军的俸禄可不是白拿的!“他大笑着劈开最后一名刺客的锁子甲,染血的铜钱镖从甲片缝隙里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凤如倾站在船台高处,看着火光照亮钱造船师花白的胡须。
老人正用游标卡尺丈量青铜榫卯的间隙,布满裂口的手指稳得像钉进礁石的铁锚。
三日前埋进木料堆的暗哨发出鹧鸪啼鸣——琉璃巷三十处院落,此刻都飘起了绣着凤纹的平安符。
子时的潮水漫过船台时,新型艨艟的龙骨终于咬合成功。
钱造船师跪在浸透海水的青砖上,用耳朵贴着榫卯接缝处聆听。
浪涛声透过十二层水密舱传来,竟像是从极远的天际滚过的闷雷。
“成了!“老人突然抓起铁锤砸向青铜包边,金铁交鸣声震得悬在梁上的桐油灯剧烈摇晃,“阴阳双榫吃透了七分力,便是龙王爷的定海针也戳不穿这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