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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缠郎(95)

作者: 罗敷媚歌 阅读记录

而晋王殿下,在北境劳苦功高,自从青年时去了北境,就从无回来的意思,但私底下动作不断。

皇帝表面上对这个弟弟和善,实则早就防范于未然,这些年一直没对北境的军权彻底放手过。

而皇帝倒是看起来胜券在握,并不为小皇子的离去、皇嗣空虚而焦虑。

帝都局势尚不明晰,她若是嫁了他,走明路,真成了世子妃,有朝一日沈湛入帝都,她定是要跟着去的。

麓山一夜,胸口的那疤痕,一直在宋婉心上没有淡去。

“现下多事之秋,等以后再说吧。”宋婉循循善诱,语调缓慢如在空气中杳然扩散的安神香,她将头靠在沈湛胸膛,“只要珩澜的心在我这,名分不名分的,无所谓。”

沈湛下颌线的线条冷硬,在她的手攀上来的时候,整个脸庞的神色才柔化几分。

听了宋婉的话,他的心里一阵无奈的愧疚,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皇子殁了,整个计划便要提前了。

这一年来,一直在继续用寒凉之物让身体看起来抱恙。

身体沉疴已久,应不易让女子有孕,但他还是担心有纰漏,每每与宋婉同房,都会提前用避免女子有孕的药物。

情酣耳热时,看着她期待的目光,他忍不住就要动摇。

他何尝不想给她一个孩子,以免有一日他不在人世,她还有个倚靠。

现在想来却要庆幸,在这多事之秋,他若要返京,她必要跟随,届时更有了软肋,更不好行事。

想到这,沈湛的进取之意更为锋利。

所有某朝篡位的贼子都难免如此,付出的越多,越不易放弃。

到了夜里,更漏的声音又起,窗纸上透出隐隐的墨蓝色,居室内只有沈湛均匀的呼吸声。

宋婉蓦然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下床去。

早前下了雨,破晓之时,王府里空荡荡的,绣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些小水珠子,宋婉轻车熟路地避开王府守卫所在,闪身进入佛堂之中。

自胸口中了一箭后,她一直气血不旺,身上总是冷,一路走过来,手冰凉。

从阴暗中露出少年的半边脸来,冷峻瘦削,在看清她时,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宋婉道:“濯哥哥。”

沈濯年轻锋利,看着她时,藏不住的是隐忍的倾慕,他的夜行衣下是结实的肌肉,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有力,那血是热的,全心全意为她的那颗心,也是真的。

这一年来,宋婉想不起来沈濯是何时注意到她的,在她发现他那躲闪的目光、骤然而红的脸颊,还有那彪悍锐利的气势在见到她时就都隐藏了起来时,她便知道,这个少年喜欢她。

无需什么手段去引诱,她只是不经意间露出身上的红痕,又与婢女哀泣沈湛他太不知轻重,这少年便误会沈湛对她动手。

怜惜孤弱是少年热血的本性,更何况是沈濯这样自小遵循理法受世间正统教育之人。

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被他人掷于拳脚之下时,什么复仇,什么篡夺大计,便都抛到脑后了。

她与他并未言明心意,他却屡次帮她。

“他又打你?”沈濯道。

宋婉不置可否,心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只难过地别过脸,领口镶嵌的珍珠细腻莹润,远不及她露出的脖颈的雪腻光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濯哥哥,你快想法子把他支走吧!”

沈湛身边最得力的就是这个手足,只要他不将她卖了,她就自由很多。

“我知道。”沈濯看着她认真道,“小皇子殁了,言官坐不住必会进言让沈湛即刻进京,我已渗透那些幕僚,劝说世子前去。”

“多谢你。”宋婉柔声道。

沉默片刻,沈濯看着月色下她清冷的眉眼,道:“无需同我见外的。”

“好。”宋婉脸上露出笑容,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你也要小心行事。”

明知她是例行的关怀,沈濯的心跳却有些快,鬼使神差地回应道:“你放心,我没事。”

“沈湛这些年做这些事,我心里总是突突,总觉得风险太大,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也不好使,若是能让他身边那些大人们劝说劝说就好了,不知能否引荐?”宋婉又道。

佛堂空间狭小,沈濯总觉得鼻息间时有时无地飘来一阵淡淡的体香。

“好,等沈湛去了帝都,我便带你见他们。”沈濯承诺道。

*

又过了几日。

天蒙蒙亮,宋婉觉得小腹一阵坠痛,睁开眼,心道按日子应是癸水来了,便悄悄从沈湛怀中挣脱出来。

宋婉知道自己的月信一直很准,每个月府中都会统一请平安脉,每回王爷都失望的很。

沈湛病弱,王爷还是希望能够留下一儿半女,这也是人之常情。

宋婉其实也想。

子孙儿女,有些时候除了作为血脉的延续之外,还可作为一种保障,尤其是对于后宅女子来说。

可沈湛不愿给她。

沈濯说,沈湛一直在用避免女子有孕的药,这种药对身体有所损害,他却还是坚持在用。

一开始这一消息足以让她难堪又心寒,等冷静下来,便只剩心寒了。

什么该争取,什么不该,她一向有分寸,可沈湛的这一所为,伤了她的自尊心和羞耻心。

王府规矩多,虽不用晨昏定省去请安,但也不可睡到日上三竿,宋婉起身收拾停当后,便想着等腹痛强烈之前去给王爷请个安,因为昨日里才撤回了册立世子妃的折子,若是她今日不去露个面,难免叫王爷多想,而且接下来几日估摸着她得卧床休息。